可烛火越来越近，那张脸也越来越近。如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折射着蜡烛映照的光。乌蔓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生日快乐。”

是席子阳的声音。

他真实的站在她的面前，她不可能幻觉又幻听。这是自两人冷战之后，第一次在一个空间里和平相处，在这样的氛围之下。

乌蔓蔓抿紧了唇，紧握的双手里浸出了汗意，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原因。

在轻缓的生日快乐歌萦绕之下，她有些沙哑地开口：“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为什么不知道？”席子阳定定地看着她，墨瞳里卷着深澜。只要他想查，关于乌蔓蔓的一切他都能查的清楚。

只是她从不觉得他会这么上心罢了。

乌蔓蔓沉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去揣测席子阳这样的用意。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又何必多添纠缠。

压制住心底忽然翻涌的情绪，乌蔓蔓微垂眼眸，没有去看席子阳的眼睛。

她看着眼前放着的蛋糕，小巧而精致，诱人的奶油上装点着大颗大颗的草莓，在水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草莓。

所以这蛋糕上出现草莓，是他有意而为之，还是只是巧合？乌蔓蔓深深地看了蛋糕几眼，没让自己脸上出现多余的情绪。

片刻后，她抬起眼眸，微笑着看向席子阳：“谢谢席主任，有心了。”

“所以你只打算跟我说这个？”席子阳凌冽的视线没从她的脸上移开，语调沉凝。

乌蔓蔓眼眸动了动，不然她还应该说什么呢？席子阳把蛋糕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转身上前一步，直接到了她面前。

乌蔓蔓正在思忖事情，一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往身后退去。黑暗中她没注意到后面横着个椅子，被绊了一下，人便往椅子上倒去。

席子阳下意识拉了她一把，两人双双朝椅子上跌下去。

在乌蔓蔓跌下去的瞬间，席子阳眼疾手快把手臂垫在了她背后，避免她后背撞得疼了，另一只手则抓住了椅子扶手，把身体支棱起来，防止摔到乌蔓蔓的身上。

但这个动作，却让两人的姿势都变得暧昧起来。

席子阳整个人都倚在乌蔓蔓的上方，两人的距离极近，乌蔓蔓只要一抬头，就会碰到男人的唇。

寂静中，她甚至能听到席子阳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即使没有抬头，她也能感觉到席子阳的视线并未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样强势又危险的感觉，让她心有不安。特别是这种压迫感还来自于席子阳的时候。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胳膊，乌蔓蔓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席子阳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他抬起手，攫住乌蔓蔓的下颚，让她抬起眼眸来和自己对视。那样一双清冷的眼，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半分不减明艳。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而眼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谈什么？”

该说的不已经说的很清楚。

乌蔓蔓想避开席子阳的眼神，却因为男人的动作连转头都困难。

如果是以往看到她这样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席子阳大概已经又恼怒了，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明白乌蔓蔓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在知道一些事之后，他想他明白了几分。

“这几天的夜宵跟枸杞绿茶都是你给我送的。”

席子阳缓缓开口，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为什么不告诉我？”

乌蔓蔓心头一梗，眼眸沉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席子阳勾唇笑了笑：“会在绿茶里加枸杞，我只见过你用这样的方式泡茶，没再见过第二个，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这是独属于乌蔓蔓的小习惯，她当时没有多留意，却没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却暴露了。

“明明你就很关心我，为什么要装出冷漠的样子？”

席子阳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声絮语。

灼热的气息混着暧昧，如同一把火，在她的耳根点燃，然后蔓延开来。

她刚想否认，一根手指已经横在了她的唇边，冰冷的指腹摩挲过她的唇瓣，带起一点半温半凉的颤意，也把她要说的话封在了喉咙里。

“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

席子阳深深地看了乌蔓蔓一眼，原本他是没往这个方向想的，但是自从那场意外，孩子没了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乌蔓蔓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以前他不是感觉不到她对他也有喜欢，她的态度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急转而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孩子才跟你在一起？”他一字一句，话音才落，就明显感觉到乌蔓蔓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女孩便扬起眉眼，语调清冷：“难道不是吗？”有些话她不愿说的太明白，是不想给彼此最后的记忆留下不愉快。

可席子阳主动提起，她就无法再躲避了。

“因为这个孩子，所以你不得不对我负责，不得不试着跟我交往.因为你觉得这是你不能推卸的责任，我很清楚明白，”

“也许在这个过程里，你会因为孩子而对我产生朦胧的感觉，以为这就是心动，是爱.但事实上并不是，现在孩子已经没有了，也不是你造成这样的结果，我觉得你不必愧疚，也不必再对我背负莫须有的责任，我们的生活都该回到原有的轨道。”

乌蔓蔓一口气把话都说了出来。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原本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对席子阳说出口。

可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那一刹那，她明显看到席子阳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也许是听懂了她的话，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底的想法，明白对她不是喜欢？

乌蔓蔓淡淡地想着，虽有无法控制的落寞，可能以后她跟席子阳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但是真把这些话说出口了，她也一点都不后悔。

爱情需要坦荡，不是吗？

良久，她忽然听到席子阳轻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