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影，我发誓一定要杀了你！啊，你轻点！”花灵一脚将上药的丫鬟踹翻在地，看着腿上恶心的咬伤，她红着双眼再次骂道：“花小影，你给我等着！”

这一宿，花拂影依然睡得不踏实。

氤氲的血雾中，她只身站在花台之上，周围腥风血雨，喊杀震天，那些自诩仙门正道的人将她围在中间。

有人高声喝道：“花拂影，你妖性不改，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怂恿座下小妖，伤我弟子数百，花拂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伏罪吗？”

“倘若你肯改邪归正，我会、护你周全！”

最后捕捉到那道清冷的声线，花拂影只觉心口一痛，猛然间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才发觉不知何时，枕上湿了一片。

她茫然失措地摸了摸那片潮湿，自语道：“这就是凡人的眼泪吗？”

她上一世为妖神，虽有了常人该有的感官，却还从来没有过眼泪，但不知为何，想起那个人的音容，心口处竟是这般疼痛！

翻了个身，她看到有些许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想起那晚的月影人，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曾经不分彼此的姐妹，最后倒戈相向，阴阳两隔。但是，正如她自己所说，日月光辉，怎么可能永远泯灭！

她起身走到屋外，抬头看向西天边逐渐暗淡的月光，心里只觉得烦闷异常。左右睡不着，她转身打算趁着府里人还没醒，再去找找战少北。

却在这时，听见房门轻响，小红叶那丫头又眯着眼睛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走到月光底下，她先是仰起小脸儿看了眼那暗沉下去的月亮，最后竟是又准确无误地走到花拂影跟前，往地上一坐搂住了她的腿。

如果第一次是巧合的话，那么又来一次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花拂影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她玩下身轻轻拍了拍小红叶的头，低声说道：“小碎叶？你要嘘嘘吗？”

毫无反应！这丫头依然睡着。

花拂影咬了咬手指，不得其解。她再次费力地将小红叶抗回房间，小丫头仍是搂着她手臂，轻声呢喃：“娘亲，别走！”

花拂影抖了抖嘴唇，搭茬儿道：“妹啊，姐姐我虽然活了一万八千岁，但我可是一个三好妖神，而且咋俩现在年纪一样，这可不能乱叫啊！”

小红叶自然是听不见她说什么的，只是拉着她不肯松手，眼角有泪水滑下，自顾自地拧着小眉头叫着：“娘亲，叶儿没本事，护不住你，叶儿……难过！”

不知为何，听到“叶儿”这个名字，花拂影突然心口被狠狠冲撞了一下，曾几何时，她依稀记得耳边有人叫过这个名字！

略一思索下，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一年，花开万里，她的无上花海里新萌出了一株罕见的赤水红木。看着那两片鲜红的小叶子随风摆动，她好奇地伸手抚了抚，没想到那株小红木竟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居然是天生妖力。

小红木化形的那一日，她高兴地拉着花拂影裙摆，撒娇道：“我不要叫姐姐，我要叫你娘亲！娘亲，抱抱！”

“娘亲，她竟是……”花拂影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的小红叶，一时间无语哽咽，“可是小红叶不是已经在八千前就被银姬……难道……”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红叶，那张陌生的小脸上完全没有了当初小叶儿的影子，或许只是巧合吧！

她如是想着，却还是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来。

当初的那一株小小赤水木，是为了救她才被银姬粉碎于无上花海中的，事后她想过很多法子，却最终没能将她就回来，况且，一世为妖，终生为妖，她没有可能投胎凡人的。除非她有足够的实力附着在凡人的体内，但很明显，当初的小叶儿没有这个修为。

赶在天亮前的几个时辰，她就这么趴在小红叶的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小红叶睁开眼， 就看到她睡在自己床上，小丫鬟不解地晃了晃她，轻声道：“小影，醒醒！”

花拂影听见了，但就是不想动，她闭着眼睛直接爬上了床，嘟囔道：“小碎叶，你先起吧，我再睡会儿！”

完全不记得昨夜里发生了什么，小红叶鼓了鼓腮帮，只好帮她把鞋脱了，盖好了被子嘱咐道：“那你再睡一小会儿吧，可别时间长了，要不然管家又要来骂了！”

过了不知几时，管家倒是没来，那只被凌星辰借走的花喜鹊却是回来了。

看着四下无人，它从窗户飞进了屋里，对着花拂影的头发啄了几下，喳喳叫道：“老大救命，你的鸟被欺负了！”

花拂影眼都没睁开，逮住它就往地上扔去。

花喜鹊惊叫一声，等它再次从地上飞起来，门外凌星辰就进来了。他先是看了眼狼狈盘亘在屋里的喜鹊，随后撅着嘴一脸不痛快地走到床边，小手戳了戳花拂影身子，道：“小姐姐，你的鸟好差劲哦！”

“喳喳……你才差劲！我又不是斗鸡，你让鸟去跟一个大块头打架，还好好意思说！”花喜鹊抗议着。

凌星辰是听不懂，但见花拂影没反应，他接着又戳了戳对方，抱怨道：“你还睡，太阳都晒*了，你就不怕皇叔罚你吗？”

被这一人一鸟吵得没法，花拂影一骨碌身坐了起来，凌星辰逮住机会往她旁边一坐，一脸哀怨道：“它打不过皇祖母的雄霸，小姐姐，你还有没有更厉害的鸟？”

“没有了！”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凌星辰犹自不甘心道：“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

“喳喳！”花喜鹊抗议道：“是啊，就差那么一点，本鸟就要被那大块头啄死了！”

花拂影仍旧不理会，脑袋往门楣上一靠，懒洋洋地打算接着眯会儿。

凌星辰瞧了她一眼，忽然问道：“小姐姐，我刚出宫的时候听说花府的事了，那老鼠真的是放的？”

“……”

“太厉害了 小姐姐，要不然你跟我进宫去吧！”说起花府的事，凌星辰眼睛都是亮的，他抓住花拂影手臂使劲晃着，央道：“好不好吗？你去跟皇叔说，让他放你跟我进宫，我一个人在宫里好无聊的啊！”

花拂影昨夜没睡好，被他这么一晃，绵软无力的身子竟自“咚”地一头栽在了地上，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