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驰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西红柿炒蛋，她看了眼扎人群堆里，表情相当扭曲的路谨言，以及周围的小声抱怨，确定不是因为自己口味太挑剔。

把盒饭搁一边，习惯性伸手摸烟，结果摸了个空。

她嗓子劈了，粉底能掩盖淤血造成的勒痕，声音却无法挽救。被限制抽烟的次数，但克制也没用。

姜驰把饭盒和烟盒通通扔进垃圾桶，手抵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

“姜驰。”

副导演在那边喊她。

姜驰直起身，在他旁边坐下：“陈导，怎么了？”

“你嗓子不舒服，没法录原声，我跟聂导商量过，决定后期给你找合适的人配音。”

姜驰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没有意见。”

“你一直都懂事。”陈导满意的笑着，“我听说谨言给你推荐了几个综艺节目，毕竟是初次露脸，考虑好再做决定。”

姜驰点头，“会的。”

路谨言接的综艺通告，都是近些年很火的节目，收视率高，观众的眼光也毒。对新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也要看自身的应变能力。

想要脱颖而出几乎不可能，还容易得罪人，能混个脸熟就不算白折腾一趟。

虽然只能参加一期，但节目本身的影响力度，能起到关键的作用。是公司靠宣传手段也达不到的层次。

陈导是这圈子里的老油条，他愿意指点姜驰两句，一是看在盛煜的面子上，二是看中姜驰这人够聪明，也识趣。

话点到为止，言尽于此。

至于姜驰以后能走多长时间，走多远，全看她有多大能耐。

路谨言朝姜驰眨眨眼，见陈导走了，才不慌不忙地凑过来。

“是说配音的事吗？”

姜驰拿眼角瞟了他一下，“你知道？”

路谨言低头看手机，边看边说：“也不难猜吧，你嗓子最低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好，那时候差不多都快杀青了。”

姜驰看着他。

“最慢不超过两个月。”路谨言叹气，“我跟你提过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姜驰摇头，“没考虑。”

“啊？”

“你认为哪个合适？”

“要看你擅长哪种类型，其实跟演戏差不多，都是照着本子来演的。”

姜驰指腹轻轻蹭着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高高窜起。

路谨言闷着声乐，“除了上次那个......防身术之外，还有什么是你最擅长的。”

“没有了。”她说。

路谨言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连拍好几张。

镜头一转，正对着姜驰。

长到肩的黑发如瀑，深V领针织毛衣，衬得皮肤很白，两排锁骨若隐若现，直筒裤盖住一双长腿，又细又直。

画面定格。

姜驰微微眯了下眼睛，被闪光灯给晃的。

路谨言尴尬地笑了笑，“没拍好，要不在来一张？”

姜驰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二百。”

路谨言愣了半天，稀里糊涂的问：“什么？”

“拍一张，二百。”

“......”

没想到你是这么市侩的女神。

下午没姜驰的戏，她几乎是没怎么停留，起身就走。

坐公交，挤地铁，抬手招计程车。

手机这时候响了。

姜驰低头扫了一眼，来电人陶蕊。

拉开车门，她接起电话：“喂？”

司机师傅扭头问：“去哪儿？”

姜驰下巴一抬，示意他先往前开。

手机拿远了点儿，叫骂，碰撞，混乱的声音通过听筒传递，动静大的像放了外扩，其中还掺杂着很轻很轻的抽泣声。

隔几秒，姜驰听见带着哭腔的奶音：“漂亮姐姐，救救我妈妈！”

......

姜驰从围观的人群中，艰难挤了过去。

屋里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拽着陶蕊，脸色极度不好看。

地上到处都是奶茶印出来的脚印，陶园园躲在桌子底下，见她进来，急忙跑向她：“漂亮姐姐！”

陶蕊眼睛一亮，“大侄女！”

这母子俩如出一辙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陶蕊激动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姜驰沉声，“怎么回事儿？”

陶蕊猛地指向其中一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告状：“她骂我儿子‘有娘生没爹养’，个出门不带脑子的玩意儿。”

“你怎么胡搅蛮缠的？是你儿子有错在先，把客人给绊倒了。我就说了他两句，你就是非不分的动手，不骂你骂谁？”

姜驰顺着陶蕊的手指，看向说话的那个女人。

“人在哪儿？”

女人瞪眼：“什么人啊？”

“被绊倒的客人。”

女人下巴朝那边一扬，“在那呢，你看看把人给摔的，手机都摔坏了。”

姜驰不想跟她多废话，“陶园园。”

陶园园哪里被她这么严肃的表情喊过名字，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别怕，”姜驰语气放软，“人是不是你绊倒的？说实话。”

陶园园低着头，“我不是故意的。”

姜驰指着女人口中的那个客人：“过去给叔叔道歉。”

陶园园不敢离开姜驰身边，朝那边鞠了一躬：“叔叔对不起。”

男人满脸无奈，晃了晃炸屏的手机：“我没事儿，就是......”

“我会赔给你。”姜驰说。

解决掉客人的问题，姜驰看向刚才说话的女人：“你是谁？”

“我是这家店的员工。”

“给陶园园道歉。”

女人立马不乐意了，“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道歉？”

“你是陶园园的监护人吗？”姜驰不等她反应，紧跟着说了句，“既然不是，你凭什么替他妈妈教育孩子？”

“就凭他做错了事。”女人一脸不服气。

陶蕊听这话就想冲上去理论，被姜驰一个眼神制止，她把头扭到墙那边，眼不见心不烦。

“他做错的事已经道过歉，”姜驰压着火，“你对一个孩子恶语相向，给他道歉难道不应该？”

女人脸色瞬间像吃了苍蝇似的，极其难看。

“道歉！”

周遭温度骤然凝结成冰，女人不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

她连看都没看陶园园一眼，其中诚意究竟有没有可想而知。

姜驰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你跟谁道歉呢？”

女人愤恨的看了她一眼，对着陶园园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