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板也在电话那边笑了几声，他问，“怎么样？沈队想到给我打电话？有事尽管说，我哥不给你办的，我帮你办。”

沈明铮说了声谢谢，一时语塞，反而不知道如何往下问话了。

“怎么了沈队，有事尽管说。我知道你是市局下来挂点的，按说不可能有事找到我帮忙。既然电话找到我，一定有事，有事你就说，公事私事我没二话。”

黎老板的话慷慨且仗义，让沈明铮不再有顾虑，藏着掖着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

“请问黎老板大名？”沈明铮问。

“我叫黎秘，秘书的秘。”

沈明铮想到冯金说的是李老板，说明冯金没见过黎秘，要不然不会连姓都搞错了。

“哦，幸会，黎老板。是这样，石岩镇的宋成光你知道吗？”沈明铮问，他问这句话时，话筒是贴紧耳朵的。

黎老板没有立即回答，大概仅是愣了一下，沈明铮似乎透过话筒看到了黎秘不安的神情。

“沈队，宋成光夫妇被害的传闻我听说了，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你是想电话里我跟你聊，还是你来我这里？”黎秘说。

“我到你那边吧，这两天我也被宋成光的案子弄得脑子里没个清静，我出来透透气。”沈明铮说。

沈明铮还没弄清楚黎秘在公安局里的哥哥是谁，再说别因为他姓黎就想到是黎明达。全县这么多警察，不可能是黎明达一个人姓黎。

黎秘说：“好的，欢迎，我的酒吧在福民路与石厦路十字路口西边。”

沈明铮放下电话，换上一件短袖T恤，裤子仍是警用的蓝裤子，他将日记本装进手提包出门了。

第八章、出乎意料

福民路与县公安局不算远，步行最多二十分钟。沈明铮原本不想开车的，想着如果见完黎秘时间还早，就去趟石岩镇，再找段连槐聊一次。

黎秘的酒吧名叫零下八度，沈明铮看到酒吧名字，心里生出一股寒意，似乎自己正往冬天走去。

沈明铮走进大门，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店内光线，见到个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带微笑迎面伸手走过来：“沈队吧？”

“是我，黎老板好眼力，我没穿警服，又是第一次见，一眼便认出我。”

沈明铮说着话伸出手，与黎秘客气地握了握。

“警察脱掉警服穿上便服，我能一眼认出来，那是我经常与警察打交道。我常跟我哥说的一句话是，你穿再名牌的服装，看着也觉不合身，不像社会上的人。那是因为看惯了他穿警服，穿上便服反而觉别扭。其实是他自己不自然，他习惯了穿警服走路怎么甩胳膊。”

沈明铮被黎秘的话逗笑了。他说：“看来我以后出门还是穿警服自然些。”

沈明铮说话的同时悄悄打量黎秘，见他身高一米八左右，身形魁梧，肚腩略凸，腰板仍挺直。黎秘的身板，让沈明铮否定了他是宋成光车内的神秘人。

原本沈明铮带着对黎秘的诸多猜测形成的印象，渐渐淡去。

“其实呀，根本区别是警察长时间穿长袖，乍穿上短袖，露出的两只白白的胳膊，很容易让人猜出他不是普通劳动者，我常这么笑话我哥。”

沈明铮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给他说中了，显得有些尴尬。

“哈哈，沈队，我是说笑。”黎秘笑着说。

“黎老板很会观察生活，具备这种特性适合当作家，或者当警察。”沈明铮说。

“我年轻的时候，真想过当作家，写诗给我们省报投过，石沉大海就没了兴趣。”

“难怪我第一眼见着你，便觉得你有文化人的气质。”

“是吗？回头我得仔细照照镜子，寻找我身上的文人气质，把他固定下来，留住。”

沈明铮还没笑，黎秘自己先笑了。

沈明铮觉得黎秘性格爽朗，看起来是个好打交道的人，不是那种见了警察立马变得低眉顺眼，缩手缩脚的人。

黎秘引沈明铮来到一个卡座前坐下来，叫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

沈明铮说：“你是警察亲属，喝你一杯咖啡不算犯纪律，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说着拿起糖袋子撕开，往杯里倒了半袋糖，拿起小勺子搅了几下，他说：“奶精我就不放了，容易发胖。”

“行家。”黎秘说着招手叫服务员，拿一杯鲜奶。

服务员端了杯鲜牛奶放在沈明铮面前，自觉走开了。黎秘端起鲜牛奶给沈明铮的咖啡杯里倒入了小半杯。

沈明铮用勺子轻轻搅了几下，端起来闻了闻，喝了一口，望着黎秘微微一笑说：“谢谢。”

第一眼看到黎秘的脸，沈明铮心里没找到要的答案。他觉得黎秘与黎明达的脸型长得一点也不像，他只能默默在心里下着定义。黎秘不是黎明达的弟弟，准确说不是亲弟弟。

他这么想着，心头轻松许多。

黎秘说：“你继续喝咖啡，我把情况简单说一下。”

沈明铮说：“好。”

黎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我先自报家门吧，黎明达是我堂哥。”

沈明铮听了他的话，喝在嘴里的咖啡差点呛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俩长得不像？”黎秘笑眯眯地问。

“又让你猜中。”沈明铮说。

“又让我猜中？我前面猜中过什么吗？”黎秘问。

“猜中我喝咖啡要加鲜奶，还猜中我想过你不是黎局的弟弟。”沈明铮如实回答。

沈明铮说到这里，停住了，没沿着话题往下说。如果再往下说就会说也许还猜中我把你当嫌疑犯了。

黎秘仍面带微笑望着沈明铮说：“言归正传。三年前宋成光在我酒吧入股了五万块，可是每年分红他都不要。其实每年也没有多少分红，因为酒吧生意一直不死不活。临京县城这样的小地方，酒吧的消费人群显弱，所以，一直苦苦支撑。其实我也知道宋成光的心思，他不是真心入股，而是为了依附我这层关系。”

说到这里，黎秘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