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里的时间有人证明，我打开店门没多久便有客户来买货了，而且是头天约好的客户。”冯金说。

“整个上午只有一个客户？一直到你去找段连槐？”

“那也不是，之间来了几个，来店里时间最长的是段连槐的妹妹，她呆了有四十分钟，直到我去找她哥哥才走的。”冯金认真地说。

沈明铮又一次听到段连槐的名字，心头紧了紧。

“段连槐的妹妹？她叫什么名字？她怎么会在店里呆这么久？”沈明铮疑惑地问。

“她叫段小瑞，她也做加工皮革生意，做出口皮草，要的染料是德国进口的，价格贵，她想要先欠账拿货，我不同意，主要是不能做这个主。她就一直磨着，东拉西扯闲聊，呆得时间长了点。”冯金说这段话的时候有几分委屈。

“最终没让她不给钱拿到货？”沈明铮微笑着问，他似乎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没给她，这个口子在我手上不能开。”冯金坚定的说。

“看来你是一位尽责尽职的员工。”沈明铮表扬了一下冯金。

“那当然，是宋老板发工资给我，当然得为他尽职尽责。”冯金说。

“可是，这个案子有两个疑点对你不利。一是现场没有找到宋成光的手机，只是凭通话记录的时间，并不能证明是宋成光和你直接通话。第二个疑点，从宋成光的家到凯丰路并不远，你为什么要去开他的车去店里？不是自己直接去店里上班。”

冯金愣住了，眉头皱着，表情呆呆地望着沈明铮。

沈明铮看在眼里，他心想，这副表情不是装出来了。

冯金喃喃地说：“是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老板的手机找不到，你们就怀疑我杀了宋老板？”

“我说了，只是对你不利的疑点，因为只有你和宋成光有接触，必须从你这里了解真相。”沈明铮说。

“好吧，如果你要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不过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上午去拿老板的车，是老板昨天下午交待我一件事，去县城找一位老板取钱。他们事先约好的时间。这位老板姓李，开酒吧，我也是第一次听宋老板说起这位李老板。我这里有李老板的电话，是宋老板写给我的。”冯金说着掏出一张字条，上面写有一行字，是李老板手机号。“宋老板说李老板答应先给五万，让我去取。我开车回到到店里没多久，给李老板打电话了，李老板说上午有事，叫我下午两点去取。我一想，中午去段老板那里取钱顺便吃个中午饭，之后去找李老板取钱。可是，下午我在段老板那边吃了饭回到凯丰路的铺子里，给李老板打了两次电话，两次电话都是通的，但没人接听。”

冯金说到这里掏出手机，翻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给沈明铮看。

“你们看，这是我给李老板打电话的记录。”

沈明铮拿过手机，拨号与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核对了一下。

冯金的这段话，消除了沈明铮对他的诸多疑点。

“这样吧，你把今天上午在店里见过的人名写下来，以及联系方式，我们逐一核实后便可以排除你的疑点了。”沈明铮说完友善地拍了拍冯金的肩膀，以此消除冯金的紧张情绪。

“好的。”冯金说着拿过纪绍明递给他的A4打印纸，认真地写起来。

不一会，冯金写完了，将纸交给沈明铮。沈明铮拿在手上，他似乎看得很仔细，或者故意拖长时间，或者想从几个电话号码中找出破绽。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让冯金觉得气氛很冷。他局促地问沈明铮：“是不是我写错了？”

沈明铮的目光从手中的A4纸移到冯金的脸上，疑惑地“咦”了一声。

冯金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是多余的，脸上红了一下，随即又镇定地说：“看我问得这话，也太蠢了，您也不认识这几个人的。”

沈明铮没接冯金的话，眼眉挑了一下。其实，他是故意给冯金制造气氛，给他压力，试探他表现。

沈明铮看到了冯金心底的紧张，没有再紧逼他。于此同时，他的心头冒出一个想法，何不干脆先拘了冯金，带回县局审问。

想到这里，沈明铮的目光露出几分凶相，可是，转念间，这股凶相又变得柔和了。

“冯先生，你可以回家了，我这边把你说的情况逐一核对清楚，便可以解除你的怀疑。对了，把你的家庭住址定在这张纸上。”沈明铮说。他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客气的笑容。

冯金内心如释重负，写完了家庭住址，想伸手与沈明铮握手，手动了一下没抬起来。

“谢谢，那我回去了，我得去帮忙宋老板夫妇的丧事，留下三个未成年的女孩子，我得去帮帮她们。”冯金说着转身走出房门。

沈明铮望着冯金离去的身影，拘留他的念头再一次冒出来。

邬力问：“沈队，你是不是想把他带回局里审问。”

沈明铮小声说：“是。”

纪绍明说：“那就别犹豫呀，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沈明铮低头思忖片刻说：“他敢跑，真凶就是他，就可以通缉他。可是，如果把他带回去，没有任何证据指证他，反而让我们拿他毫无办法，最终还是放人。再说，能关他多久？没有证据关押嫌疑人超过期限，是我们违法。”

纪绍明叹了口气。

“绍明，我知道你想什么，过去就因为我们有些执法机关无限期拘押嫌疑人，造成许多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每一宗冤案毁掉的不仅是一个人的一生，也毁掉一个家庭。如果我们不是警察，是普通老百姓，冤案的当事人是我们自己。”沈明铮说，他说这番话时神情凝重。

邬力纪绍明望着沈明铮不语。

李崤说：“万一冯金是凶手，从我们眼皮底下跑了，再抓捕得耗费人力物力，县局市局领导不得批评我们呀？”

“耗费人力物力与冤案给社会造成的伤害与恶劣影响，谁轻谁重？只要确定他是杀人凶手，跑到天边也把他抓回来，这才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沈明铮说。

“是，队长，我们坚决执行。”

邬力、纪绍明、李崤同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