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带着特殊气息的西班牙女孩

向往而又忐忑地等着地铁。上网网络尚且不能连接,卑尔根的地图仍然还没有机会买到,我此刻依然如同一个不识字的幼童,带着卑尔根果然名不虚传的阴雨绵绵。

每天拉开窗帘向外望去,都是灰蒙蒙的天,织着斜风细雨,迷雾飘泛在褐色的丛林上。树林里,雨儿一阵阵迷离漂浮,如梦如幻。

静静地和卑尔根人一样,收纳起在国内那些注重细节、带着精致蕾丝花边的衣服,换上了最简洁的家居服,或是最运动的防雨冲锋衣,踏着最舒适的释放天足的运动鞋,舍弃一切本来必需的繁文缛节。

安宁地在清茶升腾的雾霭中,凝视着静谧暗灰的天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单纯而舒适地独坐着,从灵魂深处放松自己。

带着由心的审美情绪凝视着窗外的林子,那片青烟袅袅而漾的树林。灰色的天空和褐色的枝丫下,被落叶覆盖的松软的土地上,仿佛隐现了星星点点春意,新绿的生命力、顽强的苔藓如丝绒般,开始在褐色树根下蔓延开来。我的心里不禁浮起了春的喜悦和温暖的蓬勃。

带着这份喜悦和恬静,我和其他三位同学相约一起去办签证落户的事情。四个人凭着记忆,沿着昨天轻轨下车后的路线,找到了移民局警署。

工作日的警署围满了阿拉伯、黑人和其他地区的白人。偶尔也看见黄皮肤的人们,大家都友好地报之一笑,却依旧带有黄种人特有的矜持和防卫。可能是弱势群体的不自信,每个人什么也不说。大家都凭衣着和神情揣摩着,对面的黄皮肤是越南人还是中国大陆的?是韩国人还是日本的?有时候,衣着和神态的判断也会有失偏颇,有天在电梯里,就有一个日本女孩朝我灿烂而真诚地“哈依”。听我回复了英文,才顿悟我并非同类,失望而去。

终于轮到我们去办理落户手续了。几个同学的号码在我之前,我站在门外紧张地看着她们,听着移民官问她们的问题,以便在再次被问到时,可以复制标准答案。然而,几个同学没带住宿合同,不知住宿管理中心SIB的住宿号码,一上午的劳碌奔波眼看又要付诸东流了。

我成了幸运的唯一。早晨可能因为远方那位的提醒,说出门记得带宿舍地址,于是径直把住宿协议塞进了包里。这张心有灵犀的协议让我喜悦而归,我终于获得了一张新的挪威移民局粘贴的花纸片,可以顺利呆下去了!

可能我的喜悦映衬着同学们的失落,也可能卑尔根这份深邃的宁静让太年轻的女孩难以体味和受用,几个习惯了在灯红酒绿中化妆跳舞、饮酒购物的女生终于忍受不了了,她们开始更加尖锐地抱怨卑尔根,抱怨灰蒙蒙的天空,绵绵的永无止境的细雨、几乎没什么街道和商场的乡村般的挪威。

忍不住笑了。年龄在女人的心灵中有痕。淡定乐观的女人,在时光中会沉淀很多坚忍,顽强和适应。我只好小心藏起自己的喜悦和喜欢,默默地回到自己宿舍。

没想到回到弥漫森林清香的小木屋宿舍时,惊讶地发现,宿舍里卷入了一种陌生的气味。我心里一惊,千万别像远方的亲所说的,来了个生活习性完全迥异的小黑妹为伴!虽然并无种族之见,然而,毕竟和黑妹在语言上、习性上、气味上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磨合。

真的来了同屋的女孩了。不是小黑妹,是一个西班牙小洋妞!她的身上散发着南欧重肉食轻草食种族特有的气味,那些气息在对面衣橱里,在她的身体上,她的卧房里,无处不在。

一时间,那股气味浓郁得让我适应不了。荡漾着笑容说话时,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退后一点,也想紧闭房门,把那些浓郁气息隔膜得更远一些。

然而,西班牙女孩大胆而主动,她带着浓烈的体味,径直走入我的卧室,扫视着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当听说我不想要墙上的镜子时,她马上说她要,而后立马叫西班牙男友Flex搬了过去。接着,她又十分热情地用带着浓郁西班牙口音的英文问我是否喜欢这里?我艰难地透过她的母语口音辨认着不地道英文的含义,而后和她相视而嘻,说还好,和在中国没多大区别——

她听了我的回答显然很惊诧,语速像连珠炮一样地说,是吗?你不觉得这里的食物很贵吗?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吗?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吗?还没等我呼应她,她便打开我们共用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瓶带酒精的烈酒告诉我,你知道吗?这瓶酒在西班牙只要两百克朗,而在卑尔根要一千多克朗!我相信她说的话,于是咧开嘴回应着,给她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那天晚上,我们约好共进晚餐。

我做了美味的湖南小炒肉和葱花煎蛋饼,她也用鸡蛋、洋葱和土豆、牛奶搅拌,制成了西班牙负有盛名的煎饼。我们互相陶醉着、赞美着,仿佛其乐融融。

临睡前,我还送了她一块真丝围巾和一双中国筷子,那是从豫园廉价批发过去的。

西班牙女孩路易莲显然对充满东方神秘色彩的礼物爱不释手。当晚,她又叫来Flex,让他想办法把丝巾钉在了她卧室墙壁上。

临离开我们宿舍前,Flex问我要了一张中国钱币,说要和我用欧元交换。很显然,他也对古老遥远的中国充满了好奇和神往。我给了他中国货币,笑着推开了他的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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