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翘起嘴角笑了起来，她想起了她和管重来的恋爱，想起了以前的大学时光。她才30岁，青春的尾巴还在，热情和激情还在，为什么她没有了像乐水一样的快乐？是她身上背负的负担太多，还是她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都不是，只是她希望用沉稳来代替冲动，用思索代替激情，她想证明自己，想做出一番事业。她要时刻保持清醒保持冷静，因为她知道早晨耀眼的曙光，只属于那些在漫漫长夜中保持清醒的守夜人。

雪越来越大，盛年的头上肩上和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南方，第一次见雪，先是有几分小心翼翼，现在慢慢地有了兴奋和冲动。

“盛年，快来，一起。”乐水在远处冲盛年招手。

盛年站了起来，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忽然就激发了她的斗志，怕什么，她学骑车、游泳、裁缝等等技能，都是自学成才。她从小就胆大，就有不服输的劲头。

“我来了。”盛年高呼一声，才一迈开脚步就摔了一跤，她哈哈一笑，又站了起来，在接连摔了三次之后，终于掌控了技巧。

大雪纷飞，冰天雪地，盛年和乐水、卢一般三个人在雪中翩翩起舞，在冰上滑翔，三个人的笑声在风雪中回荡，传出了很远。

吃饭的时候，盛年才发现腿摔肿了一块，手脚都冻得麻木了。三人在后海找了一家音乐酒吧，欣赏起了后海的雪景。无意中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卢一般的手已经牵住了乐水的手。

等卢一般去洗手间的时候，盛年轻轻踢了乐水一下：“决定了，就他了？可别后悔。”

“就他了！”乐水的心被小小的喜悦充满了，卢一般理性又不失浪漫，多情又不失专一，小小的细节中隐藏了许多浪漫心思，舍他取谁？她已经被俘虏了。

盛年知道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听不进去任何反对的声音，但她还是委婉一提：“我觉得还是不太了解卢一般，恋爱可以，但结婚不宜过早。恋爱只是项目合作，结婚就是股权合作了，股权合作时发现不合适的话，就晚了。分割时，会伤筋动骨的。”

“他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和错误的恋爱，我也遇到过一场不堪回首的爱情，我们都是理性加情绪化的矛盾型性格，选择对方，既有爱情，又有理性，不会有问题的，放心好了盛年。”乐水抱住盛年，开心地一笑，在她耳边小声说，“祝福我吧，我真的很开心，遇到了真爱。”

盛年也替乐水感到开心：“有了真爱，更要加倍努力，既要不负爱情，也要不负事业。”

“会的。”

“会的。”卢一般回来了，虽然没听到盛年和乐水在说些什么，但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不用担心，盛年，我会好好待她的。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我命里缺水，有了乐水，爱情丰润事业丰满。”

回到酒店，盛年和崔恒语通了电话，主要是她想念儿子，想听听儿子的声音。

结果儿子已经睡着了，并且被郝进带回了家里。

崔恒语简单一说他和谷黄的较量，兴奋地告诉盛年他已经成功地鼓动谷黄也投资建厂，盛年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崔恒语的心思，也笑了。

“谷黄也就是起到鲶鱼的作用，真正能够做成事情的还是卢一般。告诉你一个不幸的好消息……”

“什么叫不幸的好消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崔恒语被弄迷糊了。

“对你来说是不幸，对乐水和卢一般来说，是好消息——他们今天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盛年有意停顿一下，“下面给你一分钟的失恋时间……”

电话一端沉默了一分钟，盛年咳嗽一声：“差不多就行了，你对乐水顶多也就是单相思。”

“我的沉默是为乐水祝福，哈哈……”崔恒语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对乐水早就没有想法了，我又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早就知难而退了。对我来说，乐水当合作伙伴比谈恋爱更有益于身心健康。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是不是？”

“听起来你和郝进的进展不错嘛？”盛年一下就猜到了什么，也笑了，“行呀，直接跨过80后和90后打成一片了，我们的美丽事业看来大有希望，可以下探到90后的消费群体了。”

“别闹，我和郝进是正常的同事关系。不过说到卢一般和乐水，有一个问题你得帮乐水留意一下，或者说，你帮她把把关，因为谷黄说卢一般在套路乐水……”崔恒语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不管是从朋友的角度还是合作伙伴的立场，我都希望乐水不会被卢一般欺骗了感情。哪怕卢一般对她是一片真心，至少套路她，就说明人品中还是有阴暗面。”

“……”盛年惊呆了，卢一般如果真的如谷黄所说，那么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卢一般对乐水的感情有多少真心，“好，我会好好留意观察卢一般。商业的归商业，感情的归感情，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又聊了一些关于儿子的事情，崔恒语还问到了管重来，得知依然没有下落时，他又安慰盛年一番。盛年反倒很看得开，她相信管重来是躲在一个角落里在忙些什么，以她对管重来的了解，他干不成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干不出来伤天害理的坏事，既然他不想露面，她好话说尽，就随他去。

相信他总有想开的一天。

崔恒语在最后还开了一句玩笑：“别灰心，盛年，实在不行，管重来不要你们娘俩了，还有我，我就是随时在你身后可以让你依靠的接盘侠。”

盛年自嘲地笑了一笑：“行了，别装多情了。你办公室的一副字写得很好，正是你的写照——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谁的诗来着？忘了。什么意思来着？”崔恒语才想起之前附庸风雅请人写了一副字，结果他不知道其中之意。

“自己百度去。”盛年挂断了电话，来到了窗前。外面大雪依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还好她及时决定明天去上海改为高铁，以现在的天气来看，飞机肯定会延误。

次日到了上海，已经是下午了。三人马不停蹄，先是去实地考察了厂址，又和卢一般已经选好的合伙 人接触，一聊之下，盛年和乐水惊喜地发现，对方非常赞同她们的理念，要做就做国内最好的面料商、加工商，并且对盛年提出的附加高科技的想法非常感兴趣，和盛年、乐水就高科技面料、材料深入讨论了两个多小时。

晚饭后，卢一般又单独和盛年、乐水开会，大家一致对合伙人比较满意，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只要卢一般的投资款到位，加工厂就可以启动了。前期工作已经全部就绪，手续也已经齐备。

卢一般笑眯眯的样子很真诚也很坦率：“能不能最终达成合作意向，就看我和崔恒语的谈判了。作为对他影响最大的两个合伙人，盛年、乐水，你们的意见至关重要。希望到时你们可以说服他，可以让我们交叉持股，共同发展。”

盛年自然明白卢一般的意思，卢一般始终没有透露想要交叉持股多少荣光美体的股份，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乐水一眼：“先不提你和乐水的恋爱关系，在商言商，我和乐水才是崔总的合伙人，肯定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虽然我还没有和崔总交流，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能接受的股份置换比例应该不会超过10%……”

乐水吐了吐舌头：“20%应该是一个合理的范围……”

“乐水！”盛年加重了语气，“我有一个想法，我们现在可以从荣光退出，直接和卢总合作，就可以做到生产和销售一体了。从感情上来说，对不起崔总。但站在商业的角度，也无可厚非，是吧？”

乐水一愣，想说什么，见卢一般朝她连使眼色，她歉意地一笑，摇了摇头：“不行，做人要有信誉，人品才是一个人的最高学历。如果我们现在抛弃了崔总，等于是我们失信于他。如果没有他，荣光就不会存在，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进展。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崔总的事情。”

卢一般哈哈一笑：“盛年，你这就不对了，不能这么测试乐水，她心思简单，还以为你真是这么想的。”

盛年回应了卢一般一个会心的笑容：“乐水心思简单，可是卢总心思缜密，非同一般呀，我得保证乐水不会被你带偏了。”

“还是信不过我？哈哈。”卢一般努力坐直了身子，“明白了，你肯定是又听谷黄说我什么了。有一句话盛年你肯定听过，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我们认识以来，我有没有说过一句谷黄的不是？我和她以前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婚姻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有人非要用标准答案去套，自然会得出错误的结果。婚姻是一家无限关爱有限责任的公司，在婚姻中，我自认对谷黄负到了无限关爱的义务，但我只会承担有限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