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水敏锐地察觉到了卢一般和韩影的感情不如以前热烈了，他现在提到她时，已经缺少了以前的爱意和热情，变得淡定了许多。

“乐水，说说你的看法。”乐水正走神时，崔恒语叫醒了她，“别幻想了，幻想解决不了实际问题。你最近也见识了不少实际困难，你觉得下一步该怎么走？”

乐水其实也是支持崔恒语的想法，先生产出来第一批样品，不用过于挑剔代工厂，现阶段，确实没有一家代工厂可以满足在面料、科技上面的所有要求，话到嘴边，见盛年眉头紧锁，一副严肃凝重的样子，心一软，她知道盛年太不容易了。

“有没有一个折衷的方案，比如说去北京、上海或是深圳，哪怕是去国外寻找一家代工厂，力求达到我们的所有要求，确保第一批样品可以尽善尽美。这样，也有利于提升我们以后的信心，一炮打响品牌。”

乐水的一番话，顿时惊呆了盛年和崔恒语。

盛年感觉像是山路一转，眼前豁然开朗，是呀，为什么总是局限于广州一地呢？北京、上海、深圳肯定也有类似的加工厂，他们的技术和实力，说不定可以达到要求。

只盯着广州一地，视线太狭窄太受限了，盛年朝乐水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乐水，太棒了，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以前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方向呢？你是怎么想到的？”

乐水开心地吐了吐舌头，将手机推到了一边。刚才就在她准备开口时，卢一般的微信进来了，他告诉乐水，现阶段可以尝试去外地寻找加工厂，就他所知，北京、上海就有几家工厂不管是科技还是综合实力，都比广州的好一些。

乐水没好意思说是受卢一般启发，而是将功劳推到了郝进身上：“上次和郝进聊天，她无意中提起她的同学在北京、上海、深圳打工，说是北京和上海、深圳的创业氛围比广州浓一些，而且对先进技术的追求也更激进一些。我当时没听进去，刚才你们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

崔恒语有几分不信：“真的？我怎么觉得郝进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女大学生，不可能思索这样的有深度的问题？”

“那是你不了解郝进，不了解现在的女大学生，崔总……”乐水白了崔恒语一眼，“别看你才比郝进大了几岁，还不到10岁吧？你和她其实算是两代人了，不管是思想还是行为方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不信你追追郝进试试？保证你追不上。”

崔恒语脸一红，支吾一笑：“乱说什么呢？她是我的员工，我是她的老板，怎么能会去追她？乐水，你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好吧，刚才你出的主意是不错，明天你就和盛年出差去北京、上海一趟，寻找合适的代工厂。”

“可是，谷姐约了我明天一起健身、SPA……”乐水咬了咬嘴唇，偷偷一笑，“要不这样，崔总你替我陪谷姐去健身……”

“胡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陪一个女人健身和SPA？”崔恒语打断了乐水的话，“回头介绍郝进和谷黄认识，你不在的时候，让她陪谷总。还有乐水，你得小心卢一般，别被他骗了去，他是一个经历复杂的老男人，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的个人私事就不劳崔总操心了。”乐水吐了吐舌头，心想卢一般哪里复杂了，更不老，他简单得像个孩子，谈恋爱的事情还要事无巨细地和她说个没完，就像一个偷了糖果的小孩和人分享秘密，她一拉盛年，“盛年，明天出差，没问题吧？”

“没问题。”盛年声音响亮，其实有几分心虚，她如果走了，儿子怎么办？到现在为止，管重来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已经消失足足一个多月了。

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崔恒语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接到了谷黄的电话。

“崔总，明天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健身？乐水说她明天要去北京出差，没时间陪我了，我一个人健身坚持不下去，总想偷懒，你得监督我。”

谷黄的声音有几分慵懒之意，像是冬日时懒洋洋的阳光，莫名让崔恒语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乐水，真是事多，乱来！他稳了稳心神：“谷总，我明天也安排了事情，可能要去深圳一趟。这样，我让郝进陪你，她是新来的助理，年轻、漂亮、有眼色，又特别有毅力。”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陪我锻炼的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崔总说。”谷黄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崔总，你难道不想知道卢一般正在套路乐水的阴谋吗？”

崔恒语顿时直起了耳朵：“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天见面说。”谷黄挂断了电话，不给崔恒语继续追问的机会。

崔恒语愣了愣，摇了摇头，笑了，他是多心了，谷黄早就说过不喜欢他这个类型的男人。当然，话又说回来，他也不喜欢谷黄，毕竟年纪太大了。

门一响，郝进敲门进来了，手中端着咖啡。

“崔总今天应该想喝咖啡吧？”郝进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放到崔恒语面前，穿衬衣和牛仔裤的她，简练大方，周身上下洋溢着呼之欲出的青春气息，不需要刻意打扮，就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青春确实是最宝贵的财富，崔恒语微有感慨，可惜每一个身处青春期时的人都不知道青春的宝贵。他之前很少和郝进聊天，今天忽然有了交谈的欲望。

先是简单地聊了几句北方人爱吃面食还是米饭的话题，郝进作为山西人，比身为河北人的崔恒语更爱吃面食，从面条到馒头、花卷、包子、饺子，面食的花样比米饭多多了，并且有劲道，所以郝进到广州上学的最大苦恼是南方人做的面食太软太甜，吃起来既没有力度又没有口感。

“所以……我现在都自己做饭！”郝进开心的样子像一个高中女生，她比刚来时又瘦了几分，“我现在和盛年姐住在一起，除了早饭有时一起吃之外，午饭和晚饭，都凑不到一起。”

“你会做饭？”崔恒语微感惊讶，“感觉你们90后女生都不下厨房，不但不会做饭，都不会烧水。”

“烧水？崔总是说用水壶放在火炉上烧水？别人估计不会，我可是都会。”郝进搓了搓手，兴奋无比，“我从小什么家务活农活都会干，从来不怕吃苦。爸爸常说，人生下来就是要吃苦的，早吃晚吃都得吃。反正一个人一辈子就那么多苦和甜，小时候都享福了，吃完了甜，长大了和老了就只能吃苦了。人还是小时候和年轻时吃苦好一些，到老了再吃，就太苦了。而且老了也吃不动了，最好只剩下甜，还能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朴实、真实、自然，崔恒语暗暗点头，郝进虽然比盛年和乐水还小几岁，但在一些事情的看法上，比她们两个都要成熟。倒不是说盛年和乐水就比郝进幼稚，而是在对待生活的态度上，郝进更健康更积极向上，也更能承受生活的磨难。

当然，也和盛年、乐水经历的磨难没有郝进多有关，虽然盛年和乐水也遇到了不少挫折，但都是在成年之后，而郝进是从小就坚强独立，从小就经历了贫穷和困苦。

郝进的个人经历，崔恒语听盛年说过一些。她家里很穷，在山西省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面，父母都是农民，守着几亩薄田为生。为了供她上学，父母没日没夜的劳作，累得直不起腰，每年的收入还是很微薄，依然不够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好在郝进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省吃俭用，还在课余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大学期间，她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对所有的追求者都拒之门外，不是她眼光高，而是她没有时间。她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在拼命，不拼命不行，除了养活自己之外，还要补贴家里。

因为父亲积劳成疾，病倒在床，而弟弟上学也需要学费。她希望她可以帮助弟弟，尽管她自己还是学生。最多的时候，她兼职了三份工作，最瘦的时候，身高一米六七的她只有80斤。

凭借她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斗志，郝进从大二开始就没再要过家里一分钱，相反，每年还给家里寄钱。在她的帮助下，弟弟顺利在今年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她也进入了大四实习期，可以全职工作了。

听到郝进的故事后，崔恒语感慨很久。郝进和当年的他很像，当年他也是穷孩子出身，在村里受尽了白眼和屈辱，愤而努力才有了今天。他还好，毕竟是男人，郝进一个姑娘能有如此志气，不简单。

“郝进，我们有一个贵宾叫谷黄，是一个成功的女企业家，她明天要过来健身，希望有人陪她，到时你负责对接。”崔恒语决定重点培养郝进，“我很欣赏你的拼搏精神，希望以后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从下月起，你的工资增加500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