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后还有以后的困难

盛年见崔恒语脸色变化不定,就知道他心里在起伏不定,就趁热打铁:“崔总现在的广州的生意,还不如之前在北京的大,不是因为崔总对广州水土不服,而是崔总还没有完全适应广州的气候和环境,还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

“盛年!”

乐水悄悄一拉盛年的衣服,觉得盛年说得过头了,有点没有摆正位置。两个小员工敢对老板指手画脚,告诉老板这不对那不对,如果不是崔恒语脾气好,她们早被开除了。

就算盛年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想法,也得先抛出来才行,而不是非要激怒崔恒语。

其实乐水不知道的是,盛年就是想要刺激崔恒语,看看崔恒语的承受力和底线在哪里,才好让她判断是不是值得和崔恒语说出她关于创业的真实想法。

盛年轻轻一按乐水的胳膊:“乐水,别担心,我有分寸,也相信崔总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太多。”

对于盛年免费奉送的高帽子,崔恒语却之不恭地戴上了,但却并没有受之有愧的觉悟:“盛年,这么着,你也别激我别将我,我是对你们两个人都有好感,也可以说都很喜欢,但我是一个理智的男人,不会被你们的小心思小伎俩左右,我只看重前景和利益……”

好吧,盛年暗暗咬了咬嘴唇,如果崔恒语是一个轻易就能被她拿下的老板,说明他的水平也一般。越有难度,说明他越有底气和潜力,也显得她越有说服力和能力。

“好,既然崔总这么说,我们先干了这一杯。”盛年举起了满满一杯啤酒,“我平常不喝酒,为了崔总,今天第一次破例。”

“行,我作陪。”乐水也倒满了啤酒,“我是盛年坚定的追随者,干杯。”

三人干杯。

盛年放下酒杯,一抹嘴巴上的酒沫,一撸胳膊说:“是这样的,崔总,有时候想一千说一万,不如埋头做一件。崔总觉得我在高档小区的门口精确定位发放广告的做法既不新鲜,又不会有实际效果,好,如果真的有呢?”

“你想要什么?奖金还是?”崔恒语饶有兴趣地看着盛年,他对盛年不服输的劲头越来越欣赏了。

“我只要崔总的一个承诺,或者说一个意向。因为,如果验证我的做法切实可行,我就会提出辞职!”盛年抓住了乐水的手,“乐水,答应我,到时你也一起从你的公司辞职,再和我一起创业。”

乐水懵了:“什么,你要辞职创业?”如果说盛年要辞职她还可以理解并且接受的话,创业就让她一时转不过弯了,“你想怎么创业?不,你拿什么创业?”

乐水的主业是行政助理,月收入虽然不高,但足够养活自己了。如果辞职,她生存都成困难了,她不敢轻易就下决定。

崔恒语却一脸淡定,毫无惊讶之色:“虽然早就看了出来你们呆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荣光了,行,荣光庙小,容不下你们两尊大神。”

“崔总别说风凉话,我话还没说完呢。”盛年看了看时间,“快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走,回公司再说。”

崔恒语要去结账,盛年摆手:“我已经买单了,今天我请客,作为对崔总一直以为对我的照顾的感谢。”

崔恒语有几分不满,脸色微微一变:“谁说让你请客了?今天点的都是贵菜,对你来说,大半个月的工资没有了。”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心散了,就很难再收齐了。”盛年嘿嘿一笑,“一顿饭而已,就算我啃半个月方便面,能得到崔总的一句话认可,也知足了。”

崔恒语感慨,盛年挺会来事儿,也真有魄力。想当年他穷困潦倒时,如果也有能拿出半个月的生活费请人吃饭的勇气,他肯定会比现在更有成就。

盛夏的广州,空气中都似乎有火星在跳动,又有蒸汽在弥漫,既热又潮湿。远处的白云山高高耸立,近处的三角梅、椰子树随处点缀,如果是坐在凉爽的车内,有空调又防晒,还会有一丝欣赏美景的心思。否则如果在大街上步行,汗流浃背,就完全没有美感可言了。

“有车没车差距大,好车差车差距不大,对吧崔总?”乐水摸了摸后座的真皮,啧啧几声,“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就好了,我早早就拿了驾照,可惜没机会开车。”

“哎呀,刚才我喝酒了,不能酒后驾驶。”崔恒语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靠边停车,“就辛苦我们乐水为我们服务一次,没问题吧?”

乐水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又有几分紧张:“我拿了驾照后就没有再摸过车,手生,怕刮蹭了你的车。”

“还没上车,就想车祸,思想不够端正,信心不太足。”崔恒语坐到了副驾驶,假装批评乐水,“要有信心,也要有胆子,不尝试怎么知道不行?我的车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乐水乐了,怯生生地问:“如果真的蹭了车,我赔不起的话,可不可以欠账分期还?事先声明,我不以当你女朋友来代价还账。”

崔恒语愣住了,忽然哈哈大笑:“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做出乘人之危下手的事情。我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只接受主动喜欢我的姑娘。”

盛年也笑了:“行了,别磨蹭了,你赶紧开车。我保证,只要你敢开车上路,就很快会有买车的一天。”

一句话提升了乐水的勇气,她坐上了驾驶座,调整了座位,缓慢地起步,结果抬离合过快,熄火了。接连熄火两三次后,她气馁了,一拍方向盘:“不开了,烦死了。”

“不,你必须开。”盛年一脸严肃,板起脸,“既然你有了想开的念头,崔总又给了你机会,你不抓住,下一次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永远不要把困难放到以后,要当下解决。因为,以后还有以后的困难!”

“轰隆隆……”

一道闪电过后,雷声由远及近传来,午后的广州在夏季多有雷阵雨。明明刚刚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会乌云密布,眼见下起了雨。

一个豆大的雨点落在了挡风玻璃上,紧接着,雨点如密集的鼓点,狠狠地敲打在了车身之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乐水更怕了:“这么大的雨……我看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

“你下来!”盛年急了,下车后猛地拉开了驾驶门,“我来开,磨磨蹭蹭的,真没魄力。”

只片刻,盛年就被淋得全身湿透了。乐水下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如果是晴天,我一定敢开……可是雨也太大了,视线又不好……”

“别说了。”盛年将乐水拉到了一边,“赶紧上车,看我的。”

乐水上了后座,有几分尴尬和心虚。她望向了窗外,窗外大雨倾盆,雨珠成线,视线所及之处,雨幕一般。连崔恒语都有几分担心了,他摆了摆手:“盛年,别逞能,开不了就等雨停了再走。”

“谁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如果下一下午呢?”盛年看了看手机,“马上两点了,应该有电话打进来了,不行,我下午一定要完成今天的任务,计算一下客户转化率,好和崔总打赌。”

盛年启动了汽车,缓慢行驶了十几米后,熄火了。她重新启动发动机:“雨刷器怎么开?”

崔恒语大惊:“啊,盛年,你会不会开车?”

“会,早早就会了。”

乐水才想起什么:“不对呀,我不记得你有驾照。”

“我们没有讨论过驾照问题吧?”盛年从后视镜中看了乐水一眼,又在崔恒语的帮助下打开了雨刷器,第二次上路,很快就熟练了,逐渐提速,不多时就开回了公司。

停好车,盛年瘫坐在了座位上,满头大汗,怔了一会儿,她忽然又兴奋地按了几声喇叭:“太好了,我可以直接去考驾照了。”

“啊!”崔恒语和乐水面面相觑,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上楼时,乐水跟在盛年身后,默不作声,心里却翻来覆去地在想,盛年连驾照都没有,就敢上手开车,而且开得比她还好。她有驾照有机会,却白白错过。盛年只不过捡了一个机会,却能牢牢抓住,并且还成功了,说明和盛年相比,她还是缺少足够的勇气和尝试精神。

崔恒语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之前他就对盛年很是赏识,是因为盛年的拼劲和不服输的精神,现在又发现了盛年的又一个优点——敢想敢拼敢干!

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孩,崔恒语跟在盛年身后,望着盛年生过孩子之后依然窈窕的背影,暗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蓦然想起一句他为数不多的记忆深刻的一句诗——恨不相逢未嫁时。

不过……崔恒语微有几分惊讶盛年的胆子,一个和他同岁的女孩,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但实际年龄却并不大,只不过结婚较早而已,怎么既没有同龄人的娇气,又没有女孩子的柔弱,反倒像个汉子一样,敢拼敢干还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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