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岁月不待人

“妈,我知道管重来现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我有信心调教好他,只是我需要时间。”盛年抱了抱母亲的肩膀,“就是让妈妈跟着我受委屈了,女儿以后有本事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母亲摆了摆手,挤出了一丝笑容:“孩子,妈受点委屈没有什么,你们的日子以后怎么过,得心里有数。妈也不多说了,你一定要把握好。人生没有回头路,走错了,就没法再回头了。”

饭后,母亲抱着儿子去睡了,管重来又想打游戏,被盛年拉住了,盛年郑重其事地提出要和他好好聊聊。管重来被盛年的严肃认真吓到了,搓了搓手:“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想办法解决……”

管重来吓了一跳:“你要离婚?盛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盛年被气笑了:“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这么一直打工下去了,不管怎么努力,也很难改变我们目前的困境,我打算创业,希望你能支持我!”

“创业?做什么?钱从哪里来?”管重来冷笑一声,不屑地摇了摇头,“都毕业好几年了,也算是有过经历的人,怎么还这么幼稚?盛年,你能不能正视自己,别总是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现在不是需要雄厚资金才能创业的年代了,只要我有好的创意和市场规划,我就能找到资金,招来团队!”盛年信心满满,“但首先你得支持我。”

“哧……”管重来的冷笑变成了讥笑,“让我支持你?我怎么支持?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我还有我的工作。拜托,你想创业就自己去干,别拖我下水。至少我的一份工作还能养家糊口,万一你输了,我们不至于流落街头。”

盛年暗中叹息一声,管重来的态度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多么希望管重来能和她一起拼搏一番,就算败了,他们还年轻,还有机会从头再来。

内心无比失望,表面上却依然镇静:“我没有要求你出钱出力,只需要你在其他方面支持我就行,比如以后下班早些回家,帮忙照看孩子。少打游戏,多做家务,妈妈一个人又带孩子又做饭,有时真忙不过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家庭妇男了?别做梦了,我可是正经八百的大学生!”管重来迫不及待地打断了盛年的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去创业我不反对,但请你别影响我现在的生活节奏和水准。”

盛年心中闪过浓浓的悲哀,管重来怎么这么无能!她要创业,要让一切变得更好,管重来不但不愿意付出一分心血,还生怕她会拖累他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生活只不过是挣扎在生存线上而已,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里?一个男人,没有一丝拼搏的勇气,他算哪门子男人?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懦弱、窝囊、不敢冒险,甘愿当鸵鸟!重来,当年在大学里的你,多么意气风发,多么心潮澎湃!我还记得你当年在操场昂首阔步大声吟诵的样子,那么自豪那么高傲,声音也那么洪亮——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我就是被你慷慨激昂的一瞬间打动的,从此喜欢上了你。”

管重来脸上的戾气慢慢消退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当年我还不认识你时,就有人告诉我说有一个叫盛年的女生很漂亮,正好和我的名字合拍。我就偷偷去你班上看了你几次,但没敢去追你,因为你太漂亮太夺目了,我觉得我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后来怎么又敢了?还偷偷写情书,也不署名。”温柔和柔情浮现在了盛年的脸上,她知道,爱情正在她和管重来之间流淌,正在融化他们之间即将冷却的关系。

“因为不署名写情书,当然敢写了,反正你又不知道我是谁。就算猜到,大不了不承认就是了。”管重来想起往事,脸色缓和了许多,温情开始在心间弥漫。

“可问题是,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喜欢上了你,却不知道你是谁,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再万一我误以为你是别人,对别人有了感情,你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盛年眨了眨眼睛,俏皮地笑了,“不怕告诉你一个秘密,当时我真的以为情书是另外一个人写的,还去问他了……”

“啊,真的?”虽然已经和盛年结婚,成了既成事实,管重来还是有几分紧张,他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的一出意外插曲,“谁呀?你和他发生什么了?”

“刘阵平。”盛年得意地笑了,她的策略奏效了,成功地唤起了管重来对往事的回忆以及对她的珍爱,“你也认识他。”

“对,小个子,有点胖,我想起来了,他当时和你都在文学社。”管重来一拍脑袋,“有一次我见他拿着你的钥匙晃来晃去,心中嫉妒得不行。问他为什么有你的钥匙,他说你们在一起了,你的钥匙经常由他保管。”

“放屁!”盛年气笑了,“我经常丢钥匙,每次丢钥匙都是被他捡到,也是怪了。后来我才发现,我不是总是忘了拿钥匙,而是每次文学社开会,他总是偷偷藏起我的钥匙,让我误以为钥匙还在包里。所以匿名情书一出现,我就以为是他的恶作剧,就找到他当面质问,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承认了。”

“真他妈无耻。”管重来握紧了拳头,他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波折,“要追女生就光明正大的追求,为什么非要用阴招?小人!伪君子!无耻混蛋!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情急之下,管重来一把抓住了盛年的胳膊,就像他现在还没有追到盛年一样。

盛年挣脱了管重来的双手:“要你管?都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了。你现在一点也不知道珍惜我,以前发誓要保护我爱护我,现在你只知道打游戏,连儿子都不管。管重来,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不像游戏一样,过不关可以重新再来一遍!”

“我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快说,后来怎么样了?”管重来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原来他差点和盛年失之交臂。

聪明的女人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并且很会掌握节奏,盛年一拢头发:“后来我就问他为什么写情书不署名,他说怕他配不上我,不敢署名。我又问了几个别的问题,他的回答都让我满意,一度我都真的以为他就是情书的作者,直到我想起了一个关键点……”

“什么关键点?”管重来无比着急,“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我就问他最新的一封情书引用了谁的诗句,他答不上来,我就知道他不是情书的作者。”盛年狡黠地笑了,一拳打在了管重来的肩膀上,“笨蛋,其实我早就猜到是你写的情书了。”

“不可能!在我亲口承认之前,你不可能猜到是我,你当时都不认识我。”管重来连连摇头,“你别骗我,我读书不比你少,不会上当。”

“你错了,重来,我早就知道你了,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很有缘分地出现在同一句诗里面,还因为你写的文章很动人,你在校报上发表的文章,我一篇不落地全部看过。你的情书和你的文章文笔一样,不但优美,还有个别习惯性用法,我只对比了三封情书和三篇文章,就已经确定是你了。确定是你之后,我还到你们教室观察过你几次……”

盛年是在故意逗管重来,就是要让他紧张,让他珍惜她,也是想激励管重来不再颓废下去,恢复当年学校里时的拼搏精神,毕竟,岁月不待人。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管重来在大学期间喜欢写作,在校报上发表过不少优美的散文,一度被人称为校园作家。

只不过步入社会之后,管重来的作家梦被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对生活的不满和挣扎。

“在你的第三封情书之后,怎么样,我厉害吧?”盛年在第三封情书时就推测到了作者是管重来,但直到第30封情书之后,她才接受管重来的求爱,和管重来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中间足足经过了半年之久。

管重来在写完第30封情书后,心里既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对自己文笔极度自信的他相信已经打动了盛年,但又怕当面表白时因为紧张而一时结巴被嫌弃,内心充满矛盾。他很清楚他文笔不错但口才一般,就在第30封情书中下了一个最后通牒——放学后,希望盛年来操场上找他。如果她能认出他并且接受他,就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如果认不出来,或是认出来但不接受她,就转身离去。

管重来既怕被盛年当面拒绝,又怕盛年认不出来他就是情书的作者,就刻意准备了一番。他穿了一身汉服,长袖翩翩在操场上大步而行,并且高歌一曲:“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别说盛年了,全校女生都认识了管重来。当然,管重来想要吸引的不是别人的目光,他只希望盛年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结果让他失望的是,盛年并没有出现。他在操场走了三圈,念了十几遍陶渊明的《杂诗》,却无人回应,但当他悻悻地想要离去时,身后却响起了他期待已久的爱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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