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精神病院

“病人在307号房，等手续办完你就可以去见他了。”

“好。”

在去见父亲的路上，短短十几米，江年却觉得好似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面对生死危机都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却很紧张，心中有些害怕。

所谓近乡情更怯，莫过如是。

“阿年，你喜欢练武吗？我认识一位武当师父，改天我请他做客，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厉害，阿年，我觉得你都能当我的保镖了。”

“阿年，回来吧，回来帮我。你哥我指望不上了。”

“阿年……”

思念和痛苦纠缠，江年眼里已布满晶莹。

“父亲，我来了。”

他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儒雅中年人，只是他的头发全白了，眼角皱纹很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显得老态许多。

曾经风华绝代江介州，如今却好似垂垂老人。

令人悲痛。

江年眼角发涩，上前搀扶，声音沙哑，“爸，我是阿年，我回来了。”

江介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江年，“啊？”

“爸，我是阿年啊，阿年，我回来了。”江年声音急切，父亲难道不记得自己了吗？

江介州突然站了起来，神色惊慌失措，在找着什么，口里不断呢喃：“在哪儿呢？被我放哪儿了？怎么会找不到呢？”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在哪儿呢？哪儿？”

“爸，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我。”

“那个，就是，那是我儿子的东西，怎么找不到了？！”他朝四处看去，忽然目光一亮。

他急忙走过去，从床上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制娃娃，娃娃身上刻满了人体的穴位。

找到了东西，江介州明显很欢喜，兴冲冲地向江年介绍道：“这是我儿子送我的礼物。他说，只要我随身带着这个娃娃，他就会回来找我的。”

“嗯嗯。”

江年有些哽咽，努力不让泪水从眼里留下来，可是还是忍不住。

“年轻人，你怎么了？哭了？不哭，要乖的。”江介州连忙安慰道。

“嗯嗯。”江年拼命点头。想让自己笑，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是，”江介州忽然惆怅起来，“我等了这么久，我儿子怎么还没来找我，他迷路了吗？”

“他会找到我的，对吗？我好想他。”

“会的，一定会。”江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着回道：“您儿子一定会来找你的。”

“您先休息吧，待会儿再来看您。”

“唉，好。年轻人再见。”

江年轻轻地将房门带上。心中情绪翻涌如潮，又苦又涩。

父亲还记得他，可是却不认得他了？

在父亲最危急的时候他失踪了，实在是不孝，或许这便是惩罚吧。

“年哥。”

福娃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才听了墙角。江年与江介州之间的父子之情让他感触很深，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受到触动。

“医生，我爸他是怎么回事？”

廖医生推了推眼镜，回道：“病人曾经应该受到过严重的心灵创伤，身体本能的选择遗忘那些不快乐的事。这中间应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他目前的智力只相当于十岁左右的孩童。而且，据我前段时间的观测，病人很可能还患有严重的臆想症。”

“那我爸的这种情况能治好吗？”

“很抱歉。我们这里没什么办法。”廖医生回道，“也许，在京都或者港岛你能找到高人能救治你父亲也说不定。”

“谢谢医生。”

江年打定主意，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治好父亲的病。不要说京都港岛，便是天上仙人能治，他也会想办法把仙人拉下来给父亲治病。

“不用谢。”廖医生一本正经的回道。

“我曾见过你父亲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只是于心不忍罢了。英雄落幕，不外如是。”

“仍要感谢您。”

.....

刚出精神病院的大门，一辆辆警车便围着江年停了下来。

一位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走下车，眼神警惕地看着江年。中间一辆警车中走出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身姿高挑，容颜娇俏，眉宇间英气逼人。

她的目光在江年身上扫视了一下。

“江年？”

“我是。”江年回道。

“你涉嫌与一起凶杀案有关，这是搜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冯菲菲仔细打量着江年。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体重不超过120，看着很瘦弱，相貌英挺，脸色苍白，像是个书生。仅从外表来看，很难于那群富豪口中的凶人联想在一起。

不过越是这样，冯菲菲就越是警惕。她见过太多外表憨厚但却杀人不眨眼的狂徒了，这样的人往往比那些表面凶徒要凶狠的多，也更危险。

见江年久久不说话，场中气氛逐渐变得冷凝。

冯菲菲小心翼翼地将别在腰间的手枪抽出。一旦江年拒捕，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能等一下吗？”

“.....”

冷肃的氛围瞬间被破坏干净。

江年开口，“我想去告个别，时间不会很久。”

冯菲菲仍是警惕的看着他，“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整个南山精神病院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逃不掉的。”

“放心，”江年面色淡然的与她直视，“我没想过逃。”

“这家伙...”

冯菲菲心中不忿，她就没见过这么看似平淡却实际嚣张的家伙，但偏偏又让人没办法发脾气。

“长官，就这么让他回去？”旁边有人疑问道。

“难道你想惹怒他，然后来一场警匪追击吗？”冯菲菲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在逮捕列表中，江年的危险等级可是极度危险。能和平解决难道不好吗？

.....

“福运，我走之后，就拜托你照顾我爸了。钱都在这个卡里，密码是六个六。”江年交代道。

“年哥，我不懂。”福运抬头看着江年，“我们是武者，为什么还要遵循世俗律法？”

“世俗有世俗的规矩，武者有武者的规矩。我们是武者，我们当然可以不应遵循他们的规矩。但你要记住，”江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在你的拳头还不够大的时候，那就不要试图反抗规则，那结果只会是让你头破血流。”

“现在，我的拳头还不够大，所以，他们的规矩我也要遵守。”

“照顾好我爸，等我出来。”江年摆手，迈步离去。

福运站在原地，神情迷茫，“拳头还不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