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琴家乱糟糟,有没刷的碗,没扫的地。
安朵语和高木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是一个类似窝棚的地方,她真没有不鄙视窝棚,但是好好的一个家,看着就不让人赏心悦目。
自己家小平房比这个老旧多了,也还被奶奶收拾的干干净净。
沙发衣服凌乱,洗的和没洗的似乎混在了一起。
高木西往后退了一步,天气渐热,杜琴家没关门。
一室一厅的屋子,杜琴和她妈似乎在卧室里。
“我们要不再出去溜达一圈?”
小朋友有点怂,安朵语摆手,“我来!”
我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我会怕这个?
她吞了口唾沫,敲门,“阿姨,杜琴?”
但是敲门声被卧室里的争吵立即覆盖住。
“妈!你到底要怎么样?上学期,你难受你天天晚上跟我说话,我学习一落千丈,期末之后你又数落我,说我不给爸长脸;现在呢?现在我学习好了,我要中考了,你还死拉着我,我爸回不来了!”
“我知道你爸回不来了!但你是我女儿,你不应该陪着我吗?”
“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怎么陪着妈妈的!你对我大吼大叫,你爸要是还在世,看到你这样对我不孝,一定会打你!”
随着卧室门猛地被推开,杜琴红着眼眶,一抬头,就见到了安朵语。
“朵语......”
安朵语赶紧过去,搂住杜琴,拍拍她的脊背,“没事的,没事啊杜琴。”
杜琴妈妈出来,也看到了安朵语和高木西,一愣,表情很僵硬,但还是强颜欢笑。
“琴琴同学来了?”
“我这最近比较忙,我收拾收拾,你们坐,坐!”
高木西说:“阿姨,我帮你吧。”
“别别别,不用,来者是客,你们坐就好,我来收拾。”
安朵语拦住杜琴妈妈,“阿姨,我觉得收拾什么的,先等下再说,屋子再乱,只要人心不乱,就没关系。”
杜琴看着安朵语,安朵语其实也很紧张,她就算二十八岁,也没有处理过这种事。
“杜琴是您的女儿,您希望不希望她考好高中,好大学?给她爸爸长脸?”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还能不希望吗?”
杜琴妈妈笑着说话,表情还有点埋怨,安朵语的话说的就像她不是亲妈似的。
“既然希望,那您扪心自问,您这样,她要怎么考好高中,好大学?出来学个习,没几个小时,就被您叫回去,陪着您,女儿是该陪妈,但也得看什么时候吧?而且您不让她学习,光让她陪着?陪着能缓解您的心情吗?”
杜琴妈妈脸上不再有笑容。
安朵语又道:“她陪着您,您丈夫就能回来吗?您说杜琴要是真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学,到时候您丈夫泉下有知,是责怪杜琴呢,还是责怪您!”
杜琴拉了安朵语一下,示意她不要说了。
但安朵语却示意杜琴不要怕。
“听杜琴说,您也不工作了,我希望您能有个好心态,光靠低保,您和女儿过的苦苦巴巴的,有什么意义?您的丈夫希望你们俩过这样的生活吗?您应该做的是振作起来,您应该活的更精彩。”
杜琴妈妈抿了抿嘴,随后丢了扫帚,有些茫然地坐在沙发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
“我也不想变得这样的......老公没有了,我就想时时刻刻看着女儿,我知道这样是很不对,可是不看着女儿,心里就很难受,就仿佛失去了所有,一个人在屋里,完全呆不下去。”
午后的阳光照进他们家里,水池已经开始有几只苍蝇打转了。
她说她每一天坐着都心烦,就更别提干别的。
无论是做家务还是吃饭,脑子里回想的都是曾经丈夫陪伴的情景。
以前杜琴她爸下班早,杜琴妈下班回家就能看到自己的丈夫。
现在,她下班也看不到了,自然在工作上恍惚不安,心思敏感。
也是因为这样,而没了工作。
杜琴也知道自己母亲过的苦,过去抱住那个沧桑的女人,“妈,我理解你,等我这次中考完,我好好地陪着你,好吗?假期每一天都不离开你,好吗?”
女人痛哭,“妈没用,妈对不起你!”
“妈,你没有对不起我!”
安朵语回头看看高木西,这算是成功了吧?
高木西给安朵语竖起了大拇指,当然是悄悄的。
后他们约定,还是下周六一起补习功课,一直互相学习到中考之前。
出了杜琴家门,高木西道:“安朵语同学,没想到你这么能说,我虽然也想好了一套说辞,但是跟你的比,还是差了些。”
安朵语拍拍胸口,“其实我也怕啊,我也没处理过这种事。”
他们走在小胡同里,杜琴突然冲下来。
“朵语!”
她一把搂住安朵语,“谢谢,谢谢你这么帮助我!”
她说她对自己的学习都放弃了,是安朵语,带着她,给她补习,还让班长也给她补习。
她以为她初三的最后时光,就是坐在最后一排,没想到安朵语找到了葛老师的罪证,班里换了新班主任。
“朵语,幸好有你。”
“没关系,很多事,也不是光为了你,还为了我自己。”
安朵语拍拍她,“快回去陪着妈妈吧,我也回去陪着我奶奶了。”
但是周一,杜琴却没上课,弄得安朵语以为杜琴出事了,拉着高木西问。
周二杜琴来的时候才说,是跟着母亲重新找工作去了,接下来就一切如常。
然而真的一切如常吗?
不是的。
因为周五,安朵语上厕所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双穿着白球鞋的脚驻足在自己的厕所门外面。
没满啊,厕所里位置没满啊。
警戒心立即让安朵语只注视着上方,蓦地,一袋脏水落下,她这次往旁边一躲,只湿了一截儿胳膊,也是好在她还没脱裤子。
她低吼一声,“温美琪!”
推门出来,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
安朵语赶紧冲了胳膊上的脏水,还好现在已经穿夏季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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