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醉酒的白胜利

今年的春天比去年来得快,刚到四月出头的时候,绿草就冒出了嫩芽,和去年大大的不同,再也不是一副黑白红的底片。

东面的山上丁香花,领先的开放了,红的紫的白的争先斗艳。

其实这并不是丁香花的风格,毕竟在各类的花种他是比较低调的。它耐旱又耐寒,暖和的春风从南面吹来的时候,他的花蕊中便飘散出一股淡淡的略带苦涩的清香。

于是整个村子便被这清香弥漫,远远的望去,整个山坡都被涂上了颜色。

即便是夜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寒冷了,只要披上一件棉袄,便可以出门无忧。

白秋华屋子里的灯点着,白天在杨德才那新添的煤油。村部的大食堂解散了,以后各家各户自己开火做饭。杨德才这个食堂的大师傅便改了行当,当上了村部仓库的保管。

村民们都自家过日子了,所以杨德才也主要负责村部这些知青的日常用料。

白秋华拿起一根针,挑了挑灯芯儿,火苗跳动了两下,冒出了一缕黑烟,然后便稳定了下来。

她往前凑了凑靠近煤油灯,拽过一旁的兜子,从里面摸出一本书。

每天天黑之后,她都会逼着自己坐在灯前看一会儿书。而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她并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那就是之前她跟兰春说起过的国家要恢复高考的事情,那时候只不过是小道的消息。可现在这消息已经基本做实。

当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跟他们一起下乡来的很多男知青也都知道了。但白秋华却更加相信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其实高考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最大的价值在于能让她早一天顺利的回城。

她在这儿已经熬了整整一年,她时常摸出镜子照自己的那张脸,她难过的发现自己晒黑了,一双手也没有以前那么嫩细而变得粗糙了。

她打开书本刚看上一眼,一阵困意便瞬间袭来,这让她感觉到腰酸背痛,上下眼皮变得越来越沉,她使劲的闭上了眼睛,晃了晃脑袋,抬起两个胳膊,伸了一个懒腰。

她用两只手指,掐了掐眉心,使劲的睁开眼睛,努力的使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这样,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读书学习的人,但回城的目标高于一切,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靠谱的办法。

刚看了两行,窗外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那声音很轻,但她却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一来是最近一直这样,只要一捧起书本的时候,就对外界的声音特别的敏感,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跟她作对,故意的干扰她。

二来是这脚步声,她特别的熟悉,是白胜利。

她的心里开始纠结了起来,她知道白胜利一定是来找她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像往常一样偷偷的溜出屋子去跟白胜利约会,尽管之前的时候几乎每天晚上,她都在等着白胜利的到来。

可现在不同,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不同。

白胜利的人风趣幽默,说起话来特别的有意,也十分善于讨女人欢心。当初她去青龙山读书的时候,那个粉色的书包就是白胜利进县城的时候买给她的。

那时候的白秋华感到孤独和寂寞,其实现在也如此。所以她无法确认自己对白胜利的感情到底算得上是什么。

她不但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因为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绝不能永远的留在这个村子里。所以白胜利只是扮演了填补空虚的角色。

“咚咚咚……”

窗帘被敲响,那咚咚的声音并不大,这是他们约会的暗号,并不想打扰对面屋子住的其他人。

白秋华皱了皱眉头,伸出双手捂住了耳朵。

“咚咚咚”

白胜利又敲了几下,声音比刚才的略大了一些。

即便把耳朵捂住,但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让白秋华感到心里烦躁,可她还是站起了身。

来到窗子的跟前,压低声音说:

“今天不舒服,不想出去了……”

这只是她的托词,白胜利说道:

“咋了?哪儿不舒服?我家里有药,出来我给你看看……”

说出这个借口之后,白秋华立刻就后悔了,她忘了白胜利是村里的大夫,听到自己不舒服,必然再生出其他的枝节。

“哎呀,女人的毛病,你个大老爷们非问个啥?”

她又随便扯了个谎,可外面的白胜利却嘿嘿的笑了:

“嘿嘿,前两天你不是说怀上了?原来是骗我……”

白秋华的心里更加烦躁,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她三步两步的来到门口,哗啦的一声推开了屋门。

白胜利见她开门,自然高兴,也赶紧凑了过来。可却被白秋华伸手拦住,瞪着眼睛低声的呵斥他道: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我去告诉村长,告诉叶国华,就说你占下乡女知青的便宜,看他们不扒了你的皮……”

白胜利却嬉皮笑脸,根本没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努着嘴往前凑了凑,一下子挤到了屋子里来。

白秋华本想把他拦挡在门的外面,可哪里有他的力气大,进了屋的白胜利本想回手关上屋门,无奈的白秋华往外闪了闪,一条腿踩在了门外。

“白胜利,你想干啥?”

“你看你,咋说变脸就变脸,兰春学习去了,这屋子就剩你自己,又没有别人,你害羞个啥……”

白秋华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酒气,她不禁有些恐慌。

“你赶紧走,不然我喊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了白胜利的衣领,用力的往外拉扯。

白胜利顺势抓住了她的胳膊,一下子把她揽在了怀中。努起嘴来朝她的脸上就亲。白秋华无力躲避,只好抬起手来,啪的一下打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下出乎白胜利的意料之,刚才的酒气一下子撞上了顶梁,他反手,也打了白秋华一下。

“啪……”

手掌抽打在细嫩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白秋华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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