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宛小院,卓慕歌并不陌生,毕竟她也曾在此待过一段时日。
只是未曾想到,院中已是这般荒芜,草秽丛生。
老管事以木枝拨开膝盖高的杂草,露出荒凉犹如深山破屋的院门。
“因此院有些特殊,殿下下令不许下人靠近,这才满地杂草,现下先委屈姑娘住下,稍后老奴派人清扫”
昂着头,卓慕歌的仰望着头顶,蜘蛛结网密布的院名,心情略显复杂。
字迹张扬的寒歌二字,倒映在她眼中,既刺眼又讥讽。
江逸寒不让靠近,只怕是不愿想起她吧。
走进院门,她垂眸淡笑。
“劳烦了。”
老管事瞟了眼三人,回以一笑。
“这是老奴该做的,老奴还有其他要事需忙,便先行退下,届时若姑娘有事要寻,吩咐婢女到找即可。”
卓慕歌点点头。
拎着襦裙,便径直入内,未曾注意老管事望着卓旷的异样目光。
三人刚刚走入,便闻身后老管家的声音。
“看住她们。”
“是。”
脚停下,卓慕歌回头望去,便瞧见两个黑衣侍卫守在了门外。
“慕歌,现在该怎么办?”
卓姐儿抱着卓旷,亦望着院门。
说罢,又环顾四周九尺高墙,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逸王不许出府,院门又有人守着,王府内巡逻的侍卫亦是众多,现下……”
她焦虑的声音传入卓慕歌耳中。
然,卓慕歌却未曾面露半分的烦忧,她面色冷静平淡,并不担忧。
“没事,我还有其他办法,现下先住一晚,明日我带你和旷儿离开。”
她认真的望着卓姐儿说道,严肃真挚的眼神,既在安抚也能让卓姐儿心安。
卓姐儿轻叹一口气。
虽不知为何卓慕歌这般笃定能离开王府,但她做事想来稳重,且说到做到。
东宛小院虽有小字,但却不小,且还连接着侧院,有书房小灶,倒也硕大。
她熟门熟路的带着二人,进了正屋。
卓姐儿拍了拍屋内空床的灰,将卓旷放了下来。
放下时,卓慕歌瞧见他失落瘪嘴的可怜模样,遂坐在他面前询问。
“可是被逸王吓到了?”
卓旷避开她手臂的伤,扑入她的怀中,摇了摇头。
这乏闷样,让卓慕歌很是好奇。
“不是被吓到,那怎这般愁眉苦脸的?都不像是娘的开心宝了。”她轻声哄着。
怀中小包子一样的孩子,闻声,似抽泣了下。
她微愣,还以为他哭了,赶忙要把他挖出怀瞧瞧。
手正抬起,卓旷发出一道闷闷难过的声音。
“都是旷儿没用,护不了娘亲,才让娘亲被大坏蛋欺负了去。”
卓慕歌心中一暖,面上疑惑散去,已是了然他难过的原因。
想了想,她轻拍着卓旷的后背,劝慰着。
“怎会护不了,适才难道不是旷儿拦住了他,救下了娘吗?”
想起方才令她胆颤的场景,还有那伸向她,满含杀意的手,她不觉搂紧了卓旷。
“若非是旷儿,娘兴许就被他掐死了。”
她轻声道,轻若浮毛,柔若温水的声音,隐隐透出一股冷意。
江逸寒伸手的那一刻,她已察觉了他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真的吗?”
卓旷挺直了腰,昂着头望她,黑葡萄似的大眼浮现水雾,似轻轻一眨,便有泪珠滑下。
回过神,卓慕歌点头浅笑。
“娘岂会骗你,若不信,你问问卓姨,是不是你拦着,逸王才不敢动手的。”
卓旷望向卓姐儿。
“多亏了旷儿。”
卓姐儿揉了揉他的发。
“可是,可是……”
即便是如此安慰,卓旷心中的愧疚难过依旧没有散去。
他想到娘亲被大坏蛋欺负的场景,便难受的紧。
卓慕歌温柔神情淡去,略显严肃起来。
捧着他白嫩肉粉的小脸,她认真训斥着。
“不过,日后可不许再这般鲁莽,娘受些气倒也罢,可你若出了事,娘会着急的。”
小小训斥过后,见他扁嘴,她又道。
“你毕竟还小,等长大了再护着娘也不迟,现下,要乖乖听话,不许做些让娘担心的事才是,知道吗?”
澄澈大眼浮现,卓旷点头。
“知道了。”
语罢,他握紧了小手,奶声奶气,却也坚定的说。
“等旷儿长成了大男子汉,一定要打倒大坏蛋,给娘亲报仇。”
这乖巧坚定模样,实在可爱。
直让卓慕歌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在他额上亲了一口。
在她正欲夸赞他的时候,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卓姐儿与她同时抬眸望去,透过窗户瞧见了才离去不久的老管事。
老管事入门,望向卓慕歌。
“卓姑娘,殿下有请。”
卓慕歌随着老管家走到药宛,一入院门,便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
药香四溢的药宛内,众多医女忙碌着,江逸寒坐与堂上椅,低垂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殿下,人带来了。”
老管家恭敬说道。
话音一落,周遭忙碌的医女们,瞬间都停下了动作,安静了下来。
低着头的卓慕歌,能感觉到了四面八方而来的注视。
凤眸抬起,江逸寒瞟了一眼众人,遂深深望着卓慕歌。
见其良久不言,卓慕歌紧抿轰出轻启,掩住眼中冰冷,淡淡看他。
“不知殿下唤来草民有何要事?”
这冷淡语气,显然是对他有些不满。
江逸寒亦能知道她为何不满,不就是因为他不答应让她离开。
薄唇勾起一抹讥讽弧度,江逸寒平淡问道。
“你想要离开王府是吗?”
眼眸微动,卓慕歌不解他为何这般询问,但又隐隐察觉到什么。
犹豫片刻,她轻点头。
“是,因有急事需办,恕草民不能留于王府。”
凤眸一凛,江逸寒坐正了身子。
“本王可以让你离开,但……”
说到此,他停顿了下。
随着他的停顿,卓慕歌心中一紧。
她虽有办法离开,但这办法后患无穷,他若能放她离开是最好。
“你若能将屋内的人救活,解去他身上的毒,本王就放你走,如何?”
他指着里屋,不断痛苦哀嚎的刘亦说道。
扭头看去,她一眼就看清了刘亦破裂毒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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