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际明月刚出,密林周遭还残留着黄昏余晖。
一袭玄白衣袍将江逸寒的身姿衬的无比修长翩美,他立于月下,神色冰冷。
听到这自称,还有音色,段凌霄已隐隐察觉来人是谁。
当看清面容。果真是江逸寒时,眼瞳猛缩,心中一股恨意复苏,抱着卓寻欢的手,已紧握成拳。
“逸王?!”
“他!他怎会在此?!”
周遭门徒惊愕不已。
江逸寒冷漠扫视一眼他们,遂低眸,望向卓慕歌。
一眼望去,她手臂脖颈以及面颊上的伤,倒映在了他的眼中,顿时,令他面色一沉,阴冷起来。
这些人,竟会如此待她,且……还欲杀了她。
紧抱卓旷,感觉到了江逸寒的目光,身子微僵,卓慕歌缓缓抬头,对上他含着深意的眸子。
心中一紧,连忙低头,扶着大树起身,走到他的身旁。
“多谢殿下相救。”
这一句谢,隐隐微含感激,毕竟若是他没有出手,如今她已是卓玉琳的刀下鬼。
回过神,江逸寒淡淡点头,遂半眯凤眸,望向段凌霄。
凌厉的压迫感,使得段凌霄几人,身子紧绷起来。
段凌霄将卓寻欢放到门徒手中,状似无意摸过腰间剑柄,仅弯弯腰随意做了个缉。
“参见殿下。”
江逸寒讥讽一笑,眼中对段凌霄的不屑毫不掩饰。
“本王还道是谁,能有这般大的胆子敢动本王的人,这一看,原是江夜阑的几条犬吠。”
江夜阑,本朝的夜王殿下,亦是云梦山庄的大靠山。
犬之辱言,传入段凌霄等人耳中,个个气愤不已,段凌霄亦心含恼意,恼恨过后,才细细思索他话中意。
江逸寒说,自己动了他的人?
低眸,下意识看向正轻声哄着孩子的卓慕歌,他放在剑柄上的手用力紧握,目光一沉,她竟是江逸寒的人。
那她……
深吸一口气,段凌霄将心中惊疑压下,他强撑着镇定。
无论她到底是不是慕师妹,现下,还是先应付了逸王,安全离开此地再说。
“在下不知这位姑娘是逸王殿下的人,无意冒犯,若是知晓,也绝不敢伤了她。”
江逸寒眯着眼,阴冷如蛇的目光在他身上的徘徊。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骇人,段凌霄仅与他对视一眼,不敢再直视。
“殿下!”
江逸寒身后,一队精兵快步而来。
见那杀气四溢的精兵们,段凌霄心中一紧,忽然想起,江夜阑曾与他说过,不可被江逸寒的人抓到。
见他不说话,段凌霄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殿下,在下还有其他要事,便先行告辞了”
顿了顿,他深深的望了一眼卓慕歌,意味不明的接着说。
“姑娘,此番冒犯,日后若有机会,在下定再……登门道歉。”
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回去告诉江夜阑,若敢对本王的人有何不利,本王决计不会放过他。”
冷傲威胁之言,使得段凌霄身子一僵,脚步停顿一瞬。
“是。”
他咬着牙。
段凌霄等人急切离开的背影,倒映在江逸寒眼中,暗含不甘的口吻,让他冷笑了一声。
临前,那有意无意流落在卓慕歌身上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也不知江逸寒是否懂得其中意,在其走后,他转眸,将目光落在卓慕歌的身上。
此时,卓旷正心疼的看着卓慕歌染血的手臂,因划伤过大,殷红的血,几近染红白裳。
“娘亲流血了?”
他心疼的说,手持帕子,踮着脚艰难地捂着她的伤处。
收回看着段凌霄背影的目光,再看向卓旷时,卓慕歌紧绷的身子才得以松懈。
“小伤罢了,回去包扎便可,旷儿不必担心。”
她轻声道,伸手揉了揉他的发。
闻之,卓旷水灵灵的清澈大眼眨了眨,婴儿肥的面颊腮帮鼓起,眉头一皱,遂竟老气横生的叹了口气。
“叹。”
他才不过五岁,小小年纪竟做这大人举止,卓慕都歌愣了一下,而后有些哭笑不得。
捏了捏他的鼻子,她的语气略沉。
“旷儿不许叹气,不许皱眉。”
向来听话的卓旷,眉头松开了,但嘴一扁,委屈控诉的望着卓慕歌。
“娘亲答应过旷儿的,日后不会受伤,可是娘亲又骗了旷儿。”
闻言,放知他学着大人叹息之意,卓慕歌心尖儿软了下去。
红唇微张,反复几回,在他的眼中,千言万语也仅无奈化作一句。
“日后不会了。”
她此刻温柔清婉的一面,映入了江逸寒的眼中,眼眸微闪,江逸寒若有所思望着。
暗卫接连所得的消息,皆道她只是个普通采药女,而非云梦山庄的卓慕歌。
可这世间能有这般巧合之事,同胞姐妹?同世药体?他从不信。
“卓慕歌。”他冷冷唤道。
耳旁冷冽声,令卓慕歌身子微僵。
思及适才他捂着旷儿的嘴,从树后走出,想必,她与段凌霄所说的话都听入了耳中,此时必然是在怀疑她。
收敛神态,凝结的眸子抬起,对视一眼,看清他眼中深意后,又低下了头。
“草民在。”
“你与他们是何关系?”
江逸寒意味深长的询问道,冷冽口吻若冰霜般寒凉。
果然心中生了疑,沉默一瞬,她摇头冷静回答。
“并无干系,草民只是落过,见有人重伤,便施以援手,但却被他们错认成了旁人。”
她强撑着冷静解释,袖中手已因不安而微颤,生怕他发觉了什么端倪。
江逸寒眼神沉暗,阴冷郁色在他面上浮现。
“……原是如此”
这平淡的语气,情绪毫无波澜,宛若那一问也只是随口罢了。
答与不答,好似于他心中的判断并无多大干系。
周身弥漫着一股寒意,江逸寒在盯视她片刻后,拂袖转身离去。
他这一走,周遭冷意与强压散去,卓慕歌才得以松懈了下来,她正怕他不信,心中准备了几番说辞。
不过看来都派不上用场了,以他的性子,心中怀疑也不会直问出口,但定然会暗中派人去查清她的底细。
她苦笑着,所幸,镖局的人已经帮她伪造出了假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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