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的捏起那朵月季，闻了闻，没有我想象中的香，“这是对我愧疚吗？”

“是。”

我对延缓半年的离婚没有什么波动，离不离婚有什么区别。我这四年也不一直过着“守寡”的日子吗？

“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宴南霆难得有耐心陪着我走了一圈。

“你还能注意到我的状态很不好，真是费心了。”我拿着月季，“检查我会去做，就到这里吧。”

我的心在拉锯，拉锯了那么长的时间，把花园都走完了。我舍不得他走，却要适应他走。他越是靠近我，我只会越舍不得他。

宴南霆把我交给佣人。

我叫住了要离开的宴南霆，“你知道吗？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会让我误以为你爱上了我。”

“只是愧疚，办公室只有我能进，你瘫痪和我有关系。还有我……不想让你恨于菲。”

“轰！”

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的脑子几乎是爆炸性的震了震，前面的笑也在脸上僵的不能再僵。

“你……”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雨辰，我释然的笑了，笑中含着眼泪，“那你可以不用来了，我从来怪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

我没有以后了。

“至于，于菲……”我抬眼看了看他，没再说下去。

“以后什么？”

他却没接我后面的话，可能真的想要替那个女人弥补些什么，宴南霆对我有耐心多了。

一想到我是用双腿换来的他的耐心和关怀，而且这些原本还不应该是对我的，都是出于对于菲的，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以后的事情说不定。”我在阳光下冲他笑得灿烂，藏起背后的忧伤，“和你离婚之后，我要选一个半与世隔绝的地方，种花，养狗，欣赏春秋，笑看夏冬。我会过得很幸福的。”

“以后的事情说不定。”

“宴南霆。”我带着哭腔叫了要上车的宴南霆，“没有你，我会很幸福的。”

宴南霆回身都不回，冷漠的说，“最好是这样，那样你就没有心思来纠缠我了。”

“回去吧。”我看着载着他的车离开，又在阳光下坐了好一会，才让佣人推着我进房子。

死去的我会幸福吗？我不懂，我只是在离开之前告诉他，我会幸福的。

我改变了想法，与其在他怀中死去，还不如离开他在他不知道的时间，找不到的地点死去。

我不想我的死亡在他的人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只想着淡出他的人生。

我回到房间，看了窗外好一会，缓慢的拿过书翻开。

有时候我挺庆幸我瘸了，不用站起来，也不用走路。不会突然的因为肢体无力摔倒，除了昏迷之外，其余的都能掩饰。

“少夫人。”

我书还没打开，管家站在了卧室的门口，手中捧着个礼盒，“这是少爷给你带的礼物，是要收起来一会再看，还是现在打开。”

“拿过来吧。”

我从管家的手中接过了沉重的礼物，“你对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在乎啊，多怕我对她有一点点的伤害，还给我送礼物，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多爱我。”

我小声嘀咕被还没走的管家听见了，“少爷一直在给你准备礼物，节假日都有，托我转送给您的，但您没有拆过。”

“不要和我开玩笑。”我笑笑，“我开不起玩笑，我付不起后果。”

“没有和您开玩笑，是少爷送的。这些年因为你们夫妻关系不和，少爷一直让我以我的名义送您。”

我一愣，看着一脸认真的管家。

不管是管家送的，还是别人想要巴结我、巴结宴家送的礼物，我从来没有拆过，因为我一直等的礼物一直都没有收到。

现在才发现，不是我没有收到，只是我不知道我收到了。

“帮我拿过来吧。”

“有一个礼物已经腐蚀了。”

我皱眉，“什么礼物会腐蚀？吃的东西吗？还是生物？”

“是前年您生日的时候，少爷送的蛋糕，提拉米苏的。因为您没有拆开，就坏了。”管家的语气很是惋惜。

我扶额，“钟叔，你是想让我心情不好吗？”明明可以不说提拉米苏那个礼物的。

管家钟叔年纪大了，笑容和爷爷如出一辙的柔和，甚至比爷爷更加柔和，“只是和您说一下，以免您追问为什么没有生日那天的。”

“我不会追问的。”

“会伤心的。”

这一句话像一根细针，直戳我心脏。还是戳进去不带拔出来的那种。

没一会钟叔就让人把那些礼物送来给我。

我一下子拆了四年的礼物，心情很沉重。

钟叔很细心的在每个礼物盒子外贴了日期，那些礼物让我回忆那四年多的日子。

不是回忆收到礼物的心情，而是回忆那四年的每一段时期，我最喜欢什么。

宴南霆送的东西有贵有便宜的，几十上百万的红酒，和买材料自己做的不到一百块的小包包。

不管是贵还是便宜，每个礼物都是我那段时期最喜欢的东西。

“钟叔，你是故意的。”

“是。少爷想缓和和您的关系，您就不要再把他推开了。”

他说的时候脸上都是柔和的笑，而我的心在细细密密的疼，因为只有我，知道他和我关系缓和的真正原因！

我开了最后一个礼物，是一套茶碗。上次那几十万一套的茶杯是我最喜欢的，被我砸了一个就被扔到橱柜最里侧。

这套茶碗和那套茶杯风格完全不同，我却十分喜欢。就算这不是宴南霆送的，是我自己在茶店看见的，我也是会直接买下的那种喜欢。

这是得多了解我，才能送出这样的礼物。

他，一直在调查我……

“他把茶碗给你有说什么吗？”我合上礼物盒子，手有些颤抖。

“有，少爷让我以我的名义送。”钟叔从我手中拿过礼物盒子，“我去给您泡壶茶。”

我没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钟叔手中的礼物盒子。

“少爷这些年都在问少夫人在家里的情况，问得很细致。”

钟叔的话让我的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窃喜的，不管是为了对付我还是调查我，至少，他都有关注我不是吗。

再说了，就算调查，那这些礼物又怎么讲？

怕是，他早就对我有所愧疚了吧。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于菲，还有他的父亲。如果早一年，或者再早些时候，钟叔和我说这些，我可能还会不顾一切的去试试，用尽剩下的时间去证明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和我们苏家也没关系。

可是现在我不敢了。

我是真的被他逼到害怕了。

我操纵轮椅来到落地镜前，我现在的气色差得要死，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死气沉沉。

这样的身子，这样的容颜，还有什么能让他留恋的呢？

我再次对自己说，“他不爱你，永远不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