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敢担当的领导

见此情景,我的心沉了下来。看来,我因为一时冲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程健这时看向我,说:“袁来,不懂轻重,给老人家能这样说话吗?快点儿,给他道个歉,认个错——”

“算了,”那人摇了摇手,“我没那么小心眼儿,也不是不通情理。他说得对,我确实逼你逼得太紧了。可你也要理解,我也是没办法。”

“理解,理解。”程健忙不迭地回应道,“我现在的人员招聘已经结束了,这星期都会陆续到位。等人一到位,我立即安排去解决,您反映的问题,好不好?您知道,我和您一样,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说话算数。您就相信我一次,行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不识好歹。”说着,那人站了起来,“那行,我这个闲人也就不耽误你的工作了,我在家等着,你的消息。”

程健叫了一声服务员,后者立即跑了过来。“把老爷子送下去,”程健吩咐她说,“等一会儿,子正过来时,叫他来一下我办公室。”

“算了,你们忙吧,我还没有老到非要人扶的年龄,”那人说着,摇着手走了出去,“你要记得,我在家里,等着你的消息呢。”

程健从门口进来,我的脊背不自觉地一下子挺直了,神经也开始崩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他在我面前坐下,“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紧张了?”

“老板,对不起,我要向您作个检讨。”

“做啥检讨?”他笑了,“你是说顶撞杨主席的事情呀?没关系的。他不会计较的。”

“杨主席?”我诧异地问道,“他是什么主席?”

“他叫杨小斌,没退休之前,是合水镇的人大主席。也分管过几年安全生产。”

“啊,他就是杨小斌?”我的心里后悔不迭。徐思远曾交代过我,要和他打好关系,拿不准主意的时候,要多请教他。可我刚来这里,就顶撞了他。

我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懊悔的表情。程健笑了,问我:“怎么,如果知道他的身份,你就不敢说刚才的话了?”

“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苦笑着说,“他是老领导,我因为不认识,才说出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他不会记在心里吧?要是他爱记仇的话,我可就惨了。”

“你惨什么?”程健淡然一笑,“即使他有意见,也是冲着我来,不会怎么着你的。再说了,我身为部门主任,如果关键时候,不能为下面人顶包,那谁还愿意跟着我呢?放心吧,不会有你啥事的。”

“谢谢老板,”这样的领导真不常见了,我由衷地说,“成为您的下属,我很幸运。”

“提醒你一下,以后别称呼老板,称呼职务。”

“是,程主任。”

程健笑了。“你小子很机灵,我很欣赏你。”他掏出烟,递了一支给我,“等一会儿,子正过来后,就给你办理入职手续。有没有什么问题,不明白的,需要我帮忙解答的?”

“我就是想知道,上次的事情,最终是怎么处理的。”

“上次的事情?”他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我的问题。“你说的是招聘的事情呀,当时就查清楚了,只不过你们都还没入职,不好给你们讲。是组织部的一个临时工,想趁这次街道办分设,提出薪资提升一档,结果未能如愿,就干出了那种令人不耻的事情。”

“哦,是组织上的人在搞鬼呀?”

程健点了点头。“他先是在招聘公告上做了手脚,这样,就会有一部分应试者,因无法准入时赶到考场而失去资格的。”他一拍脑袋,做了个恍然大悟的动作,“当时,你问我路,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也怪我太粗心了。”

“您又怎么会想到,竟会有人利用招聘,来谋取私利呢?这根本就不能怪到您。”

“咱们安监人员的职责,就是防患于未然。不能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想到去监管。”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防的。”我说,“不过,我还是有点儿疑问,就只凭一个人,他就能操控整个招聘?我参与过面试,知道纪委也介入进来了——”

“这就是最丧心病狂之处,”他打断我的话说,“他竟然会私下里更改考生的成绩。不仅是笔试成绩,面试成绩也改。你想想,面试成绩,那是经过我们五个人考核后最终的成绩,他也要改!当然了,也不是全改,只是改了个别几个人的,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是的。这件事情非常严重,对塘明街道办事处的形象,也带来了不少负面的影响。现在,区纪检部门对他在进行调查,估计这一次,他是彻底完了,最起码,政治上不会有任何前途了。”

表面看来,这似乎能够解释招聘风波,可我仍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但现在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天晚上,打架的几个人,都是安巡员吗?”我又问,“他们有没有被处分?”

“打架?什么打架?”程健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看来,那晚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就是招聘那晚的事情,”我把几个安巡员在大排档与另几人打架的经过,同他详细地讲了一遍。但我只是说,自己恰好就在那里吃饭,没有提到魏小周和杨劲松,我担心会引起他的误会。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他气愤地说,“这些人真的是乱来!不给他们一点儿处分,他们真觉得我制不了他们呀!”

我暗暗地叫了声苦。今天,我咋恁倒霉呀!先是口无遮拦,顶撞了杨小斌;接着又告了那几个打架的安巡员的“状”,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就是背后“告状”的人,我在这里的日子,就有得苦头吃了。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程健开口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这样还好。

“过分的是,这样大的事情,竟然瞒住我。”他既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对下面发生的任何事情,我都毫不知情的话,那这个队伍,我还要怎么带。不行,必须得好好整顿一下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相信他能够把这个队伍带好。不过,想到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调查星和集团或许是最好的切入口。现在,它属于塘明社区。我又问:“还有一个小问题,您打算把我分到哪个社区?”

“这个先不着急。”程健说,“等一会儿,是我们办公室的周例会,几个队长都会过来参与。我们会上商量之后,再做决定,毕竟,你们这一批新人,都需要好好地安排。”他吸了一口烟,接着说,“你住在哪里?房子租好了吗?”

“目前,暂时落脚在酒店,”我说,“等确定好分到哪个社区了,就在哪个社区租房,这样,能够最大程度地方便工作。”

“在酒店落脚,毕竟不是办法。”他说,“但你的想法不错。这样吧,等确定你去了哪个社区,我给你的队长讲一下,让他帮你物色一套房子。”

“谢谢程主任。”我响亮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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