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竟然是主任

我环视了一眼会议室里,看到桌子上摆有烟灰缸,从口袋内抽出一支烟,点燃了。

点燃烟后我才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好像在这里吸烟,是多么的不合适。我站起身,冲他们笑笑,说,“这里可没有任何‘禁止吸烟’的标志,”我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外面的热气立即袭了进来。我回头对他们说,“是开窗,把烟味散出去,还是关着不开?”

“你也可以不吸,”一个咕哝声响起,又是那个“胖胖蛋”。“别人也有烟瘾,可也没见别人在这里吸烟。空调房里吸烟,多不礼貌。”

他的声音尽管是咕咕哝哝,嘟嘟囔囔的,但我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的脸不一会儿就涨红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我看了看别人,每个人都把脸转了过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小家伙,还真好玩呢。

不过,面对他的不满,我既没有因此而生气,更没有马上把手里的烟熄掉。我迅速地吸了两口,朝着窗外,把烟吐出去,然后,才把半截烟蒂,摁灭在会议桌上的烟灰缸里。

时间慢慢地过着,有人走,也有人来,会议室里换了几拨人。我依旧在慢慢地等着,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

我在想,到我时,面试官可能已经非常疲惫了。根据网上各种各样的求职宝典,在面试官疲惫或者厌烦的状态下,参与面试,对求职者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事情。

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却步。徐思远给我下达的指令很明确:参与这次招聘,并确保自己被录取。我虽没有直接从事过安巡员的工作,但我相信,凭着自己的所做所学,以及这两年的工作经验,顺利通过笔试、面试,还是比较容易的。

当然,前提是在招聘的过程中,每一个环节都公平公正。

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要完全公平公正,是不大现实了……

我使劲甩了甩脑袋,把杨劲松所带给我的影响,努力地驱逐出去。现在,我所需要做的是,让自己充满正能量,而不能任那消极的影响,左右我的大脑。

一直到十一点过五分,那位漂亮的服务员,才叫到我的编号。我跟着她走进一间小办公室,刚进去,马上感受到了异常严肃紧张的氛围。

坐在我对面的面试官,一共有五个人。组织部一位姓黄的副主任,向我介绍面试的人员:安监办的正副主任,纪委的一位副主任。坐在桌子一头,负责记录的女孩子,也来自组织部。

让我意外的是,上次我参加笔试问路的身材高挑的男人,竟然是安监办的主任。他坐在几位面试官正中间,似乎也认出我来了,冲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在政府单位里,工作人员由公务员、职员、雇员、临聘以及劳务派遣等组成,劳务派遣很明显处于最低端,既没有任何上升空间,工资也少得可怜。只是,我怎么都想不到,这种低到尘埃的工种,面试的规格,竟然与公务员一样。我更想不到的是,看起来如此严格的招聘,竟然还会有那么多人,前来应聘,这世界还真是奇怪得够可以。

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我还是赶紧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迎接面试。

“请你先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注意,不要说名字,”组织部的黄副主任说,“我们的笔试、面试,都是采取匿名考试,这样对所有的考生,都是公平公正的。你可以谈谈,你的专业,在哪里工作过,有什么特长和爱好。”

我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但我还是点点头,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开始介绍自己:“各位考官,上午好。我是28号考生,来自山东,也是在那儿读的大学。我的专业是生物工程,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在实际生活中,却没啥实质用处,所以,这个专业的学生,很少有工作对口的。”

坐在我对面的几个人,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这是厌烦症犯了。前面已经面试二十多人,他们已经非常疲劳了。于是刹住车,等待他们开口说话。

“请问你的年龄?”开口说话的,是安监办主任,那个我曾经问过路的,身材高挑的男人。他看起来约有四十岁,身体壮实得像一头牛。如果不是他鼻梁上架着的无框近视眼镜,走在外面,一定会被人误认为,他是一名篮球健将。他的嗓音浑厚,略带沙哑,听起来,让人感到很舒服。人事的黄副主任介绍过,他姓程,程咬金的程。

面试能否通过,他是关键。我拿出最友善的笑容,说:“28岁,与我的编号一样。”

“28岁,”程主任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就算是本科毕业,也该有几年时间了。请你谈谈你的工作经历。”

“大学毕业后,我响应国家号召,先干了两年大学生村官,然后,又在我们当地镇政府,工作了一段时间。”

在这里,我没有提到自己在国外的研究生求学经历,这是徐思远给我的建议。然而,为了隐瞒某件事实,我们常常不得不编造更多的谎言。大学生村官及在镇政府工作,是当下社会有志青年必备的经历,我把这两件事都安排在自己身上,除了要隐瞒学历之外,主要还是为了引起这几位面试官的注意。可他们或许是太疲乏了,并没有顾及我的感受,就打着呵欠,伸了几次懒腰。他们的举动是下意识不自觉的,却准确地传达了一个信息:就是我目前的表现,太过于平淡,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程主任接着问我:“在镇政府具体干什么呢?”

“安全生产巡查,”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曾说干过安巡员,现在只能将这个谎言继续下去,“最后,也干过几个月督查的事情。”

“哦,”程主任的眼里有一丝光亮闪过,他的注意力开始集中,“那你讲讲,你们是怎么开展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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