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辰对上她的目光，心头一滞，下意识别过了头不敢看她。

“那又怎样？”秦墨辰看向窗外，句句含冰，“你死了解脱了，那我就只能让你儿子来替你偿还欠下的。”

“秦墨辰！”秦笑几乎是咬牙含恨的叫出他名字。

“我最后说一次！”

“苏芸，不是我杀的！”

“五年的牢狱之灾，还有出狱后我受的一切！”秦笑说到最后，似乎彻底不再怕他了，“欠你们秦家的养育之恩，我也还清了！”

“从今以后，我和你，和秦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瞳孔骤然一缩，秦墨辰看到了秦笑眼中的决绝和冷然，心底蓦然一空，他没来由的慌乱与烦躁。

“没有任何关系？”

他扯了扯领带，冷笑道，“别忘了，你和我还有个儿子！难道你连儿子也不要了？”

秦笑听到这，微微怔然失神，“他不是你儿子。”

“秦忘……不是你儿子！他只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命！”秦笑疯了似的，突然间冲他大吼出声，她不顾手上的点滴，扑到了床边揪着秦墨辰的衣领。

“你还我儿子！秦墨辰，你还我儿子！”秦笑满脸泪水，扯着他衣领竭嘶底里的吼着。

秦墨辰眉头一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我早在五年前你亲手将我送进监狱里时我就疯了！”秦笑抹着泪，却笑了起来，“秦墨辰，我爱错了人，我认了！”

“但从今往后，我不爱你了。”

她一字一句，又哭又笑，“我说不出我不恨你，也没办法原谅你。但我再也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我只希望日后你悔恨万千！”

“而我……绝不会原谅你丝毫！”

秦笑边说边笑，似乎已经想到了以后秦墨辰悔不当初的可怜模样，只是……她眼中的泪水却一刻也不停的往下掉。

从幼年时就不可收拾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五年的牢狱与她身上所有的伤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从小就开始生根发芽的感情，只是一场小丑的独角戏，众人皆笑，唯她落泪！

秦墨辰……

我被你亲手推入深渊，我也只希望……

有朝一日，你亦是跌下神坛，葬入深渊！

秦墨辰看她这幅样子，整个人都愣住，心口似乎有个地方在被慢慢撕碎，张了张嘴，却是喉头一哽，什么也说不出。

这时，季白翻着报告走进来，看到秦笑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想扶她回到床上，“病人情绪不能这么激动！”

“别碰我！”

下一秒，秦笑就一把推开了他，她满目恨意的看着两人，“出去。”

秦墨辰面色紧绷，身侧季白连忙拉了拉他，“老秦，你先跟我出去，我刚好有件事要跟你说。”

闻言，秦墨辰只好跟他离开。

两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秦墨辰直接问道，“什么事？”

“老秦，我知道你恨秦笑，但她的抑郁症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又没有秦忘在她身边，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去刺激她。”季白说着，将手里的医疗报告递给了秦墨辰。

他迅速翻看着报告，目光触及那满是伤疤的手腕上，心口猛地一颤，堵得发慌。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了秦笑有抑郁症，但没想到，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嗯，。”季白微微叹了口气，“五年多了，就算当初苏芸是她害死的，她也偿还够了。难不成，你真要看到她死了你才满意？”

秦墨辰沉默着没有说话。

“秦墨辰，我只怕以后你会后悔。”季白突然开口，脸色难得的认真。

要是秦墨辰真的不在意秦笑，他当初得知秦笑抑郁症时，就不会是那种态度了。

秦墨辰身体一僵，“我不会后悔。”

他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只是从病房前路过时，他脚步一顿，侧目看了眼病房里抱腿缩在床头的女人，没来由的心慌。

他不敢多想，大步离开了医院。

秦墨辰开车直奔幼儿园，站在门口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直到小小的身影站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秦墨辰一低头，就对上了秦忘澄澈的眼。

他想到秦笑的事，一时竟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交代，他怕让孩子知道，也在躲避自己不敢去深想的一件事——秦笑如此，拜他所赐！

“妈咪发生什么事了？”秦忘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紧张起来。

秦墨辰掐灭了手里的烟，最终只道，“我带你去看你妈咪。”

两人沉默着上了车，直到很久，秦墨辰突然开口，“你知道你妈咪她……一直在伤害自己吗？”

“你是说自杀吗？”秦忘直接的话语令秦墨辰一愣。

他没想到，一个孩子竟懂这些。

秦忘看他惊讶的样子，只是冷静看着他，说道，“你别把我当普通小孩，我都知道，妈咪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是你妈咪教你的？”秦墨辰语气微冷。

秦忘对他又污蔑自己妈咪这件事感到有些生气，“不是！”

“我说过，别把我当普通的小孩！”秦忘怒目看着秦墨辰，“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妈咪是什么时候吗？！”

“两岁半时，我在医院见到的妈咪！”

秦墨辰捏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听秦忘继续说，“我第一次见妈咪，是因为妈咪自杀！那时候我就知道，妈咪生了很严重的病，叫抑郁症！”

“后来我和妈咪每次见面都是在医院里！”

秦忘说着眼眶就红了，干净的眸子瞪着秦墨辰，“后来琪琪阿姨看我聪明，怕我知道那些事情，就不带我去看妈咪了，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秦墨辰听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这些，只觉得心头一痛。

这本来该在秦家受尽宠爱，呵护着长大的孩子，竟然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了这么多！

“爸爸，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和妈咪，那你放我们离开不好吗？我们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秦忘认真说着。

秦墨辰薄唇微抿，心底忍不住生出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