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没当回事：“别闹，你不爱我，你会天天陪着我鼓励我？给我发信息？还跟我去见父母？”

知非重申一遍：“那只是主治医师对病人的关怀。”

陈健不说话了，过了一会说：“那你也送每一个病人回家吗？”

知非不想再就此事讨论下去：“随便你怎么想，陈健，我们不可能结婚。”

陈健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沉默了一下，说：“所以，你只是利用我，把我从柳主任手里抢过来，就是为了完成了你的临床成绩？”

知非说：“要是这么想能让你舒服一点，你就这么想。”

“……”

“还有你的前女友前前女友，一个个拉我上热搜，我早就不厌其烦。”

————

打完了这通电话，知非心情有些低沉，抬头望着天空。

风在吹，云在动，天空蓝的发紫，看着看着她又笑了，想到自己现在身在万里之外，以前的一切恍如隔世般遥远。

平复完心情，发现步战车已经空了，几个人正在车库里擦车，烈日在车库门前划下了一道浓重阴影。

知非走到了车库门口，朝里面望了望，没看到修羽，问道：“你们队长呢？”

几个人抬头望着她都不说话，存心让气氛沉闷。

江琦反应稍微快一点：“知医生，我们队长提水去了。是这样的，我们今天的任务给步战车做维修工作，你看，这辆车它出了点问题需要修一下，可是我们几个都修不了，只有我们队长能修，所以队长今天就不能陪你参观营地了，真是对不起您。”

知非瞥着他，说：“这样啊，行了，我知道了。”

江琦说：“要不您先回去？”

“不用管我，我就在边上看着就行。”

江琦苦口婆心地劝说：“那多不好，我们这又闷又热，特别不适合像你这样的漂亮女同志呆着，要不你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呆着？”

知非早就看出来这几个人态度不友好，她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就不能走。

“我不热。你们平时修一下要多长时间？

江琦说：“这可不好说，这就好比你们医生给病人做手术，小毛病比如割个阑尾这种小手术，一个小时就能搞定，大毛病比如开胸，一台手术下来要十几个小时也未必。”

知非说，“那挺复杂的。”

江琦一个劲地点头：“所以说知非医生，你要有别的事的话，你就先忙去吧，队长手上的活儿，一时半会肯定玩不成了，没准今天都做不完，别耽误您的时间。”

知非也跟他打太极：“不着急，反正我今天休息，医院也没什么事，我就在这儿等他。”

冉毅意没好气地说：“江琦，人家爱等就等着呗。”

就在这时修羽拎着水回来了。

他刚才就是不想再跟他们说下去了才去提水，他在门外听到了这番对话，没说话。几个人齐齐看着他，修羽进门放下水桶，说：“看我干什么，干活啊。”

说完，钻进了车底下。

知非靠在墙上，拿出手机玩游戏，目光瞥着步战车的方向，修羽的胳膊露了出来，肌肉线条几乎完美，想起杜峰说的：我们队长的身材健美教练都比不了。心说，他倒是没说谎。

离她最近的马丁二十二三岁，长的很帅，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不像那三个看都不看她一眼。

知非一边打游戏一边问：“你叫什么来的？”

“马丁。”

“哦，马丁。你打游戏吗？”

马丁摇摇头。

四个人围着一万多公斤的步战车，一会研究，一会递工具。没一会的功夫修羽的身上全是机油，衣服都浸透了。

机油味太重，又闷又热，她打算到车库外面透透气，没一会马丁出来了，手里拿了一瓷缸递到她面前，说：“知医生喝水，队长叫我给你的。”

知非有洁癖，斜着眼睛看着那瓷缸。

马丁连忙解释：“瓷缸是我的，不过我认认真真洗了好几遍才拿给你的。”

知非斜眼看着他，马丁脸皮薄‘唰’一下脸就红了，手捏着瓷缸低着头窘迫地站着，却没有要走的打算。

知非说：“马丁，水不是修羽让你送来的吧？”

马丁低下头：“……”

“你有什么事？说吧。”

“知医生，我是来替大家跟你道歉的，你别生大家的气。”

“我没生气。”知非瞧着马丁，问道，“是因为我，你们队长才受了处分吧？”

马丁诧异地了一下：“你知道了？”

知非心里的疑惑解开了，难怪他们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她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这种军营里的感情，是现实社会里求之不得的。淡淡道：“我这不刚刚知道嘛。”

马丁替大家打圆场：“双方最高指挥官都把状告到了长官跟前，再加上队长在手术室里跟人打架，接连两起事情，幸好长官是队长以前在猎人学校的指挥官，不然麻烦更大，不过现在处分决定还没正式下来，营地里都在传说队长可能要回国，大家都舍不得队长离开，所以态度就不是很好。”

知非没想到自己在战场上治疗一个伤者，居然惹出那么多的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烦躁，抓了抓头发。

马丁把该说的话完了，转身往回走，知非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马丁，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马丁回过头，笑了，说：“八个月前，我带我父亲去过民大附属医院看过病，排的是柳主任的号，可柳主任的号好难排了，要等一个月呢我们等不了，就走了，那天在医院大厅里刚好遇到了你，你劝我父亲留下来看你的号，可我妈说你太年轻了，我们就走了。”

知非想起来了，兀自笑笑，说：“正常的，看病的人都喜欢找有经验的老专家，我们这行就是越老越吃香的行业。你爸现在怎么样了？”

马丁神情一下就暗淡了下去：“查了好久一直查不出原因，最近才查出来，是食管近端脂肪肉瘤加食管远端管壁淋巴管瘤，医生说没有希望了。”

知非愣了愣神，这两种都是罕见的肿瘤，在国内乃至整个世界都属于罕见病例。

马丁：“知非医生，我爸真的没有治愈的希望吗？”

知非望着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