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中。

知非用手术刀打开了胸腔，愣了一下，对面二助扎维亚医生，惊呼了一声，一助谢晟紧张地望着知非：“病灶转移到了胸膜，知非老师，现在怎么办？”

知非皱皱眉，声音平静地说：“跟我预想的差不多，烧灼转移结节、胸膜固定、右肺中叶切除再做淋巴结清扫，手术有点复杂，谢医生你来协助我，准备氩气电刀。”

“氩气电刀是美方专家留下来的，至今还没人使用过。”

“这么说美方专家总算留下点有用的东西。”手一伸，护士将氩气电刀递到她手上。

知非握在手上试了试，低头灵活地开始操作。

——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七个小时之后，基维丹的轮床推出了手术室。

扎维亚医生，崩溃般靠在墙上，身子出溜到地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知非手术的时候，各种医疗器械在她手里翻飞，那种气定闲神的操作，是他平身*见到，完全被震撼到了。

谢晟也累坏了，靠在墙上，望着知非，缓慢地笑了：“知非老师，你又创下了一个扎维亚首例。”

知非摘下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首例是用创造的，纪录就是用来打破的。不过，不是我，是我们。”

谢晟呵呵直笑：“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美方专家一直不愿给病人手术了，病灶转移，谁看了都犯怵。知非老师，你胆子真大，这样的医疗条件下，竟然敢把这样一台复杂的手术给做了。”

“胆子不大能行吗？手术接了，人过来了，病人陈词又那么恳切，要是我也不做，估计那真的没人敢给他做了，面对这样的病人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尽人事，总比眼睁睁地看着病情恶化要好吧。”

谢医生点头：“可是，这么危险的手术，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手术中出现意外怎么办？”

“没想过。”知非特别坦然，“万一真的出了意外，那就到时候再想。”

谢晟震惊了，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叠声地说：“我算是彻彻底底服了，服了服了。”

电就在这个时候停了，谢晟直起腰，摸到应急灯，打开。

灯光照在知非的身上，似乎在她周围晕开了一圈的光。

—

知非洗手时又闻到了身上的汗味，皱着鼻子问：“你们平时怎么洗澡？”

“简单啊，大半夜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水一冲就完事。”

“哦。那我想洗澡怎么办？”

谢晟被问住了，琢磨了半天想到了主意：“我听说维和部队基地用集装箱改造成了浴室，要不，我给你申请去那边洗？”

“远吗？”知非觉得有舒服洗澡的地方，总比没有的好。

“不远，步行二十分钟。”

两场手术下来，大家都熟悉了，知非对这名扎维亚医生印象很深，水平不怎么样，态度很好，汉语水平也不错，下巴一抬，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龙。”

谢晟说：“他喜欢成龙和李小龙的电影，还会一点中国功夫，双节棍练的虎虎生风。”

“略懂，略懂。”小龙很谦虚，瞧了知非半天，突然问：“知非老师，维和部队基地都是男的，你去那边洗澡，不怕吗？”

“怕什么？”

“危险啊，你这么漂亮的女孩。”

知非洗好了手：“基地里很完全，基地外才是危险的地方。天也快亮了。”伸了个拦腰说，“时间不早，你们赶紧睡吧。”

谢晟追出来问：“你不睡？”

“病人还没过危险期，我留在医院随时待命，谢医生别忘了一早就给基地打电话，我都馊了。”

“放心吧，忘不了。”

————

凌晨五点，知非打着哈气去了谢晟的办公室里休息。

推门进来的杜峰，冲着趴在桌子上埋头睡觉的知非大喊了一声：“知非医生。”

知非猛地坐起来，差点带翻了手边的保温杯，伸手抓了抓一头乱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怎么了？病人出什么事了？”

杜峰笔直地站在她面前，大声道：“知非医生，杜峰奉命前来接你去基地洗澡。”

知非看清了来人，是那天夜里开车接修羽的那名特种兵，无语地望着他，手按在脑门上，叹了口气：“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啊？你是怕整个医院的人不知道我要去基地洗澡吗？”

杜峰特耿直：“是！”小声嘀咕道，“我本来就是接你去基地洗澡……”

知非翻了个大白眼，半睡不醒地往外走：“门口等我，我去宿舍收拾一下。”

“是！”回答的特别响亮。

外面，天已经大亮，医院里人来人往，迎面谢医生打着哈气走过来。

“谢医生。”知非叫住他，“昨天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有个腰疼的女病人，后来查了出是什么问题？你知道吗？”

谢晟想了一下：“哦，那个女病人啊，我听护士说了，没什么事。”

“没事？”

“对，当晚就走了。”谢晟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知非喃喃了一句，满腹疑惑地走了。

回到宿舍，收拾了肥皂和换洗的衣服，装进背包，脑子还在想着那个女病人，那么严重的腰痛，居然什么事没有，当晚就离开了，有点想不明白。

一辆军用车停在医院门口，杜峰笔直地站在车边，特严肃地拉开后座车门：“知非医生请上车。”

知非看了他一眼，将背包放在后座上，径直拉开副驾的车门，上了车‘砰’一下关上车门，坐好之后，回头看着还在愣怔中的杜峰，反客为主道：“愣着干什么呀？上车啊。”

杜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小跑着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知非拿出手机刷了刷，信号微弱，没有任何新消息进来，有点失望，想起昨天晚上修羽在医院门诊部门口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给病人止了疼，要是这样就能治病，那是她做不到的。

知非看了一眼杜峰，看似随意地问道：“你们队长医术不错啊？”

话音未落，杜峰一脚刹车，知非手里的手机一滑掉了下去，她弯腰捡起来，望着他：“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哪有紧张。”他嘴硬，重新发动车子。

知非靠近他，小心翼翼地问：“他……手上有医疗事故？”

杜峰一听就炸毛：“你可不要瞎说啊。”

“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知非继续问，“认真的，你们队长学是的中医吧？”

杜峰听出来知非在套他的话，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你自己问他去。”

知非看出来，这小子耿直，直接转移换题：“杜峰，你们队长是不是受处分了？”

杜峰梗着脖子：“谁说的？”

“那天你们两在车外的对话我听到了，他到底违反什么纪律，受了什么处分？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