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月离只是将蛋羹在嘴边吹了吹，转手便喂到了儿子嘴边。

凌儿愣住，眼神有些慌乱：“娘……”

小包子一张嘴，话还没说完，嫩嫩的蛋羹就送进了他嘴里。

白月离轻唬着脸：“好好吃，食不言，不听话娘亲可要生气了！”

凌儿哪还敢再说话，白月离喂一勺他吃一勺，老老实实把一大碗蛋羹吃个精光。

虽说碗是不小，其实也不过一个鸡蛋，里边还加了清水，白月离当然不会怕这点东西能撑到孩子，毕竟长年吃野菜粥，小东西的胃大着呢，这点东西只够垫垫。

喂完孩子她把碗一收，又回去收拾那些苦笋了，等莫大郎提着一大篮子野菜回来时，已经处理完了挖回的苦笋，正在将笋子切片，大木盆里备好了清水，切好立马放进去浸泡。

某男看到她把一大篓子的苦笋剥得干干净净，正站在菜墩子前切笋，吓得赶紧扔下篮子上前。

“娘子，还是我来吧，这东西不好切，当心你的手！”

白月离手上利落地切着笋片，回眸唬了他一眼：“你别碰我，若是切了手我唯你是问！”

莫大郎抢菜刀的手一僵，哪还敢动？紧张地看向菜墩子，却见他家小娘子将那些圆咕隆咚的苦笋切得好看极了，薄厚均匀的笋片一排排摆在菜墩上，切好一堆她回手就是一刀铲起来，扔进了边上的大木盆里，那个利落劲儿，自己绝对做不来……

“缸里水不多了，你再去担些。”

正在惊愕的人闻言，赶紧打住对他家娘子怎会有如此好刀功的猜测，转身乖乖挑水去了。

莫大郎前脚刚走，送他一道去门口的凌儿片刻又跑了回来，拉住白月离的衣角。

“娘亲，祖母来了！”

白月离赶紧在布巾上蹭了下手，牵着儿子迎出去。

然而，走出灶房并未见人，她有些疑惑。

凌儿小手一指，意思人还在外头，白月离明白了，感情是她儿子远远瞧见祖母来了，马上就进屋去告诉她，婆婆人都还没走到院门口呢。

她又往外走了走，耳中听到了说话声。

“婶子，您可千万莫要往心里边去，兴许只是我看错了。”

是叶氏的声音。

另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他吕嫂子，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同外人说呀！”

白月离脚步一顿，弯身把还在向外迎的凌儿拉住，抱到手上。

“娘亲……”凌儿小手圈住她脖颈，好奇她怎么迎了一半儿又不出去了？

“嘘！”白月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听外头叶氏和莫大郎的娘莫钱氏说话。

叶氏声音柔柔弱弱地保证：“您放心吧，婶子，这事我只同您一个人讲了，也是担心莫兄弟会吃亏，您晓得水莲自嫁过来从不是个多嘴的人，何况兴许真是我眼花瞧错了呢，我看白妹子人挺好的，平日里足不出户，偶尔上个山，当不会是那种不知深浅乱来的主儿！”

“他吕嫂！”钱氏也不知是气还是怒，话音微微颤抖。

“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咱都不能乱说，你知我个醒就够了，我会叫大郎往后看好他媳妇，你也多担待，莫要给人机会戳大郎脊梁骨，他不易，身骨本就弱，如今又要自个儿养家糊口，若是再有些人恶语伤人，我怕他受不住。”

叶氏开始自责：“婶子，您瞧，我还不如把这事憋肚子里烂掉的好，倒叫您跟着担心！可有些话我不说，未见得旁人也不说，山上人多眼杂，或者也不止我一个人瞧得见，旁人若是也瞧见了呢？

婶子，我也晓得莫大兄弟不易，我是绝计不会说的，这话就到您耳朵里为止，您就当是我今儿多事吧，莫兄弟担水过来了，我灶里还烧着火呢，就先进去了，改天再请您家里坐。”

叶氏才进院，莫大郎的声音便远远传了过来。

“娘，您过来了，怎生不家去？”

钱氏不知是个什么心情，语气颇差地回了一句。

“哪个要到你家去？就你家那个祖宗，娘多看一眼都嫌折寿！你爹方才同我讲了，为了那个女人你竟然跑回家去给她偷鸡？

大郎啊，好歹你也是个读了圣贤书的人，怎生就那般不争气，天天被个女人使唤得像奴才一样，连你亲娘老子都祸害！”

莫大郎马上辩解：“哪有此事？我爹他想歪了，我就是看一眼鸡喂了没，想帮忙喂把草子。”

钱氏重重呸了儿子一口：“胡扯！你瞧你这出息，正经书不去读，在这里学些饶舌的强辩倒是厉害了，早知你这样，娘就不该管你死活，更不该来给你送吃食！”

莫大郎见他娘转身要走，紧忙放下手上的挑子，把人给拉住。

“娘您莫走！儿子给您赔不是了，都是我不好，来来来，快跟儿子一道家去，月离她现在可好了，您见了一准喜欢……”

钱氏不听他夸白月离还好，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的来！

“月离，月离，你心里就只有你媳妇！我告诉你，莫大郎，你最好把她给我盯牢了，莫再叫我听到些闲言碎语，否则地话，我不管她白家有多难惹，我也定要休了她这个儿媳妇不可！”

莫大郎仍在赔笑：“娘，瞧您，无端端地咋又生上月离的气了，她又没惹着您……”

不等他说完钱氏就伸手伸手朝他耳朵拧过去。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非要娘直说吗？你女人今儿个是不是上山了？”

莫大郎疼得直咧嘴，也没多想，反射地回了一句。

“是啊，娘，月离她去挖苦笋了，挖了好些，可能干了！您别拧我，叫人瞧见有辱斯文！”

钱氏个头小，伸长手拧儿子也费力，索性松了耳朵用力捶他：“你还知道斯文？你的斯文早叫你家那身娇体贵的大户媳妇给辱没了！往后娘再有粮食给狗吃也不给她吃！”

莫大郎被骂得一头雾水，极力为白月离申辩。

“娘啊，您今儿是咋的了？说话咋这般难听！您不是给我们送吃食来的吗？月离她平日不做活你生气，今儿她做活了你还生气，这也太让人为难了吧？不是儿子偏袒她，她这两日真的很好！特别好！

我承认，方才是我不对，拿了鸡窝里俩鸡蛋，可那是给凌儿吃的，真没给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