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找自己是什么事，舞阳长公主一猜便知，左不过就是承恩侯在桑县做下的丑事。

舞阳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鲜红的蔻丹，心中闪过一丝厌烦。

母后待贺家如此，德妃待承恩侯亦是如此，出了什么事，都是让家中的女儿冲在最前头，这些为人父母、为人兄长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德妃现在为何找我？”舞阳问道，突然来找，按理说是遇到了棘手之事。想到府中护卫昨日回来禀报的话，舞阳心里有数，知道这事已经很麻烦了。

“长公主，今日娘娘去御书房送汤水，却没进得去。娘娘心中担忧，才想着找您讨个主意。”宫女面上带着谦卑笑意解释道。

德妃是搭了自己的关系，正巧贺家表姐入宫后没有盟友，自己便通过母后将德妃送进了宫，入宫后德妃的确是得宠了一段日子。

午后送汤水却连门都没进得去，下午德妃也半玩笑半认真说了，不过母后和她心里都想着贺家想封王的事，也没有听进去。现在想来，的确不对劲。虽说德妃入宫时日渐久，与皇兄情分渐薄，但也不至于连御书房送个汤水都被拒绝吧。

舞阳心念几转，问道：“小太监可有说皇兄为何不见德妃娘娘？”

“说是刚召见了六部大臣，陛下还在烦扰国事，不让人打扰。”

下了朝，还宣召了六部尚书，按照德妃的说法，还召见了顾旻。

舞阳眼眸半眯，从其中寻出一丝不同的意味来。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如此。

思及此，舞阳已经没有去德妃宫里的心思了，她必须去罗云川府上，罗云川是吏部尚书，定然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回你家娘娘，本宫还有事，得先出宫。她烦扰的事本宫记在心上了，有任何消息，会让人带给她的。”舞阳甩下一句，便带着人匆匆出宫。

到底还记着二人还未成婚，舞阳在隐蔽处换了一辆马车，才往罗府而去。

听到门房禀报舞阳长公主来了，罗云川有些微诧异，二人婚约定好后，舞阳便来得少了，怕被人他们早就有私情。这会怎么来了？

虽这么想着，但还是很快迎了出去。

“臣见过舞阳长公主。”罗云川疏落行礼。

在夕阳下长身玉立，如渡了一层金光一般。

舞阳见到他，面上便柔和了许多，眼中带笑，“云郎今日好生客气。”

罗云川勾唇一笑，“这不是多日未见公主嘛。”

二人相携进了书房，舞阳大小事从不瞒着罗云川，便将今日之事都说了，又问罗云川今日召见六部尚书是为何事。

罗云川的确是在为这事烦扰，罗家老宅出现关二爷铜像，众人都愿意相信这是个吉兆，也有人认为罗家是要出一个名将了。

可是贺威才过而立之年，罗家又出了一个威胁其地位的人，可如何是好？

思量再三，罗云川还是将郦城罗宅的事说了，并道：“陛下听说此事，十分高兴，我估摸明日早朝陛下便会和百官说这件事，别的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贺将军知道了会吃心。”

罗云川都这么猜测，遑论对贺家上下都十分了解的舞阳？

舞阳眉头紧锁，因忙乱了一天，面上还露出些许疲惫来，无奈道：“云飞从军，就在表哥手下做先锋，关二爷铜像出现是很好，奈何时机不对，恐对云飞有害。”

若是这神迹出在贺威年迈时，大家只会认为西梁武将后继有人，足以稳定军心。偏偏发生在当下，贺威如何能容？

舞阳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转身见罗云川眉心紧锁，似乎很担心的样子，心便软了，温声道：“没事的，我去和舅父说，表哥虽然刚愎自用，却还是听舅父的话，只要云飞在军中以表哥马首是瞻，不存不该有的心思，这事不会如何的。”

“那是自然。”罗云川语气恳切，“贺家助我良多，我亦知你与贺家关系亲厚，怎么会恩将仇报，莫说这些神迹是否可靠，即使可靠，我二弟也不会与贺将军争权的。”

二人说话间已经越靠越近，罗云川抚着舞阳鬓边开得正盛的芍药。

舞阳唇角一弯，面色也渐渐红了。

==

“这么说，下午只有德妃来给朕送了汤水？”昭帝回御书房后命周庆将下午来过御书房这边的人都查了一遍。听到只有德妃，心下了然，看来召见顾旻的消息时德妃告诉太后的。

昭帝心中悄然松了口气，不是母后在派人盯着自己的动向就好。

不然亲生母子，这般算计，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周庆，今年不是新进贡了上好的老参吗，让人给慈安宫送过去。”昭帝吩咐道。

吩咐完，昭帝又对德妃心生不满，不就是在御书房门口被拦了吗，竟然还去慈安宫告状。

想到顾旻提过那对夫妇的事，昭帝心下明了了几分，冷笑道：“一个个都打量朕是傻子呢。周庆，让你去调查桑县的事，可有回应？”

周庆头都不敢抬，心知陛下是心里不痛快，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从这里到桐乡县可不近，就算飞鸽传书，也要两日才能拿到回复呢。”

昭帝：“……”这群人做事太慢了！

下午耽误了恁多时间，昭帝只好在晚膳后继续坐在御书房批奏折。

“陛下，坤宁宫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来了，说是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请您去看看。”周庆低着头，心里觉得这简直就是找骂，但是皇后宫里的来人了，自己也不能不禀报。

果然，昭帝撂了朱笔，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皇后身体不适，应该找太医，找朕有什么用，朕又不会给人诊脉。”

沉默了一会儿，昭帝重新捡起朱笔，“去，让太医院的人去昭阳宫看看。”

周庆闻言连忙应了声是，便准备出去，刚走到门口。

“站住。”

昭帝站起身，“罢了，朕过去瞧瞧吧，免得明日贺威知道了罗家宅子的事，还以为我故意冷落他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