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输给了一个祖传三辈子甚至更多辈子的手工一人，还输给了萧山纺织厂的一个工作多年的女工。而且这三个人都叫做郑朝阳。”张幺笑起来。

“都叫做郑朝阳？这么巧？”田文哈哈笑起来，“这是者行孙，孙行者，行者孙啊？”

“那可不是咋的。”郑朝阳两手一摊，“捅了猴子窝了。”

“哈哈……”

三个人相视一笑，哈哈笑起来，笑的是那般的开怀。

“好了，你们也别难过了，输给这两个人也不冤枉。晚上看完西游记，我们出去溜达溜达，我请大家吃好吃的，怎么样？？”田文笑起来。

“行吧，去吃点好吃的，省的咱心情不佳。”郑朝阳点着头。

“不过，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女纺织工，一个是手工艺人，说实话啊，朝阳，或许不久的将来，你还会反超他们。”田文又将话题拐了回来。

“我还能反超吗？”郑朝阳好奇起来，说实话能一雪前耻，当然是好事了。

“你知不知道1982年之后发生的事情？”田文笑起来，他一派儒雅的笑着。

说实话田文是绍兴市当年的理科状元，浙江省的前三甲，这家伙的肚子里都是文章啊。

“是什么事情？”郑朝阳不明所以的问道。

“是不是机器换代？”张幺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了，确实存在机器换代的问题，他爹张宇说过。

“是机器换代的事情，正好上海和萧山这边要换一轮新的经编机，而换下来的经编机要换到村里去，扶持乡镇集体企业。”田文点着头，这是他在学校听教授们说的。

“二手经编机？也就是说，我们有机会承接二手经编机的修理以及维护运转？”郑朝阳明白了问题的症候所在。

“我知道，咱们朝阳啊，很喜欢维修仪器，一直研究电力学和机器动力学。既然你喜欢机修，为什么不好好研究经编机的维修和维护呢？”田文指出了另外一条门路，“毕竟经编机的机器维修和保养也是一条至关重要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吧？朝阳在上海市纺织厂工作过，只是可惜，证明他工作能力的大红花不见了。但是不管怎样，朝阳确实维修过经编机，甚至还有了一项小发明，教会了一些人使用经编机呢。”张幺拍着郑朝阳的肩膀，笑得好不开心。

“真的啊？朝阳，这小发明你别看小，如果真的用起来，这可是实用性发明。国家现在正在鼓励发明创新，或许咱们有机会呢。”田文看向郑朝阳，给他一个启发，“一个关于改善或改良经编机的机会呢？”

“你是说改善或者改良经编机的机会？这不是仪器发明了吗？”郑朝阳好奇起来。

“是仪器创新还是仪器改进？是仪器发明还是仪器翻新？这都是一个称谓，真正有用的是，你的双守创造了一台好用又不容易出故障的好机器，而且这个机器能够比别的机器快，这就是最好的，不是吗？”田文说完，郑朝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是啊，这就是最好的。

“希望这一次的裁判能让我们村去实习，亲自见见经编机，或许，我们见到实物，会有更多的好办法。”张幺说道。

“没错，就我所知萧山纺织厂的经编机和上海的不太一样，不一样的经编机会拓宽视野。希望咱们村有这个机会。”郑朝阳点头说道。

“是啊，希望有机会。”田文也同意去萧山纺织厂去观摩。

而另外一边，评审的裁判们坐在绍兴市的市政府办公室里，他们讨论着这一次比赛的结果，杨明端着一杯茶，看着茶汤里漂浮着的茶叶，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三个郑朝阳，依我看，就是属于乙字号最符合了。”

“可是乙字号不懂仪器啊。”

“但是，乙字号懂手工技术转嫁在仪器上啊。”

“那我们万一推荐错了呢？”

“杨科长，你觉得该如何选择呢？”

杨明抬起头看向正在商讨的众人，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选择这三个里面的哪个。

毕竟淘汰的任何一个，都挺可惜的。虽然丙字号的郑朝阳说话是有些浮躁，但是这家伙是个机修的人才，万一老方选择的是丙字号呢？

为了避免漏选，看来得选择最保守的办法。

“既然老方说让年轻人带队去萧山纺织厂实习一段时间，那就让三个郑朝阳去萧山纺织厂去实习吧。真正实习的时候，我们再仔细选择一次吧。”

杨明缓慢的说道，只是这语气中有着不确定性。

“杨科长这么说，我们就听杨科长的吧？”

“好。”

很快新消息传到了各个乡镇的村支书的办公室里，田力书记看到手里的通知，眉头皱的紧紧的，难道他们村里的郑朝阳真的是方厂长所需要的那个人？

可是不对啊，这一次比赛，镇长说了呀，说郑朝阳并没有胜出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田力书记抽着一个老旱烟，旁边坐着村长张勇，张勇合上报纸，看向田力书记，“镇里真的说让咱们村子参加？”

“报纸上不是也刊载了吗？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田力书记点着头。

“只是，我们村的条件并不够呀，到底是为什么呢？”张勇村长也是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咱村的郑朝阳并没有赢得比赛，咱们村子也该淘汰出去，也许是上边说了什么好话，帮了我们一把吧？咱们要不再去镇长家里坐坐？”

田力书记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犯嘀咕，想要去镇里去问问。

“好主意，这一次我跟你一起去。”张勇村长说着拿起公文包，跟着田力书记就去了镇长家里。

镇长开门看向着门口的田力和张勇，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怎么周日就来了？”

“镇长，我们是来跟你汇报工作的。”张勇说道。

“得了，这大周末上我家里来汇报工作？说吧，是什么事情？”镇长将门敞开，让两个人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田力书记看了一眼敞开的门，便明白自己该说什么样的话更适合。

沉了沉心神，田力书记说道：“是这样的镇长，我们想问一下，这一次咱村被选入考察期，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就是啊，镇长，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睡不着觉啊。”张勇村长帮腔道。

“想要知道原因？”镇长歪着头。

“是啊，很想知道啊。”田力书记点着头，“毕竟这一次的比赛，朝阳并没有赢。”

“对啊，我们村的郑朝阳并没有特别出彩，还听说其中刚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即便是这样，还能让我们村被选上，总觉得里面有我们需要知道的原因，并且感激的。”张勇村长暗示想要感激镇长。

镇长听出这两个人的意思，连忙摆手，“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只是会议上评委们想要推荐乙字号，但是呢，这一次的总协调人却说乙字号不是机器类的高手，所以选择最保守的办法。”

镇长算是说了实话了。

“杨科长说选择最保守的办法？”田力书记皱起眉，也就是说杨明也不知道哪一个是对的郑朝阳吗？所以这一次比试并不是很重要，只是试试三个人是不是纺织方面的人才？

“可是这一次比试没有机器维修，我们村的郑朝阳是怎么被选上的呢？”张勇很想说一句，难道就因为郑朝阳这三个字而已？

“也许是看着适合吧？要不你们去杨科长那里问问？我也想知道原因呢。”镇长提议道。

“镇长，我们一个村干部去科长那里合适吗？”田力害怕越级报告啊。

“你也是替郑朝阳去感激杨科长，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镇长并不想去杨科长那里，毕竟这件事，上一次绍兴市的市长批评过他们几个镇长，说他们去杨科长那里带着礼物，兴师动众的，作风有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镇长他们这一级别的领导是再也不敢去副市长家里，也不敢去杨科长那里了。

“既然领导这么说，那我们去感谢一下。”田力书记看出镇长的难为，便顺着话题说道。

“镇长，我们去见见科长，去问问为什么。”张勇也跟着说道。

“你们早去早回吧。”镇长摆了摆手。

两个人从镇长家里出来，又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杨明的家里，此时田力书记和张勇看到几个被选中村的村干部都来了。这些村干部手里要么是拎着一些水果，要么是一些土特产，要么是干脆带来了一些布匹。

只是这些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外，不说一句话，防止夜半扰民。

此刻他们才明白，镇长们不愿来的原因。

门此时打开了，杨明站在家门口，看着这几个村长和村支书，扬唇笑起来，“你们这是？”

“杨科长，我们来是感谢您让我们村被选上的。”

“是啊，杨科长，我们是来谢谢您的。”

“谢谢倒是不用了。你们村都有发展纺织厂的潜力，我只是顺着投资商的意思而已。只是这礼物就免了，为咱们绍兴市发展想办法，是我杨明该做的，这接受你们的礼物就显得过分了。”杨明拒绝这些村干部们的礼物。

“可是杨科长，你让我们感谢都不行，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我要是接受你们的礼物，我的良心就过意不去了。”杨明显然就是不肯接受。

“杨科长……这……”

“我也知道你们来是为什么的，既然你们想问个清楚，那我就跟你们说句实话，如何？”杨明看向这几个实诚的乡干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