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含妍一开门，楚大爷就神神密密地走了过来。

他给含妍说：“含妍，你今个别把那个门神板放外面了。”

“公家不让卖画了。”

“为啥”。

“听说，昨天出大事了，上头下令不让卖画。”

他们下说着话，柳浩然走了过来，他在含妍小店里转了一圈，对含妍说：

“冷老师，接到上头的命令，年画行业整顿一周，你暂时不要开门了。”

“唉哟，小柳啊，这是为啥呀，我来找她画个画，你不让她开门咋整啊。”

“啊，二姨，你来街上了。”

“可不是，我们村子里最近盖了个关帝庙，想要画上两条龙，听说她这里画的好，特地赶了几十里地。

你就这可咋整啊。”

“唉呀，要是这样，冷老师你就在屋里画吧，尽量别往外面摆画板。”

“好，我完全尊照您的要求做。”

“那好，我走了，你可别忘了，到时候让我难做。”

“行，你放心吧。”

柳浩然走后，那位大高个子的老太太抽出香烟给含妍：“您吸烟。”

“大娘，我不会，您让我给你画什么呀。”

“唉，闺女，你不知道，我们村修了一个关帝庙，这啥都准备好了，单等着春节开关。

可是，这几开，我老是作梦，梦见一青一黄两条龙，在那盘旋，不肯离去。

大伙在一起一合记，大该是老关爷想让给他画上两条龙，因此上，我来求你，给画上两条龙。

二龙戏珠，记住是一青龙 一黄龙。”

“行啊，那你是画布上还是画纸上啊。”

那当然是画布上，这布我都买回来了，你好好画，润笔我一定不少给你。”

“那行，你先付个订金吧”。

“行，这个我懂得，先给你50元。”

“好”

老太太说话爽快，办事也爽快，好几钱给了含妍，起身就回去了。

含妍把柜台上的东西归了总，腾出地方来，将那块长在四米的金黄争缎子对折，铺在柜台上。

准备画画，这时候单老先生进了门。

含妍急忙招呼：“单大爷，您咋有空来我这了。你那不忙嘛。”

“忙啥，让全部关门，说是要停业整顿，我看哪就是找茬。”

“你这还不错，还让开着门。”

“才不是呢， 老单，一大早柳浩然就来让她关门。

只是他二姨来了，给含妍讲个情，说是要让她画画，这才没让她锁门，却不许出摊。

这到底为个啥呀。”

楚大爷看单大爷到来，就走过来跟他说话。

“唉”单大爷长叹一声，拉了把椅子坐下，有些愁眉苦脸地说：

“这呀，都怪那个唐老师，他老是呈个洋能，在他的作坊里，放着一个小喷壶，人家一有买画的来。

他就炫耀自己的画有多好，多好，多正宗，你说他再正宗，不还是跟咱学的。

还有那个米坊主，那也不是个好人，回回有人来，总是先买他的，他如今和唐老师两个门对着门，斗得乌眼鸡似的。”

含妍说：“单大爷，唐老师不是在武穆祠吗，他们离得远着哩。”

“那呀，他早被上头赶进财神庙了，他们两家，一个在东厢，一个在西山厢，可不就是门对着门。”

“那天我正坐在门口打旽，突然过来了几个人。”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我和那个大专家的合影了。”

“他们说，这回咱算是找对人了，刚才怕是被他们骗了。”

“我说，你们找谁呀。”

“他们说，他们就是来找真正的臻圳镇木版年画，这看到这个专家的照片，就知道找对人了。”

“我说，你们算是说对了，俺这镇上的年画就是从俺家来的，俺们的才是最正宗的木版年画。”

“我说着还能他们演示了一下。”

他们就说，刚才去的那两家，也说自己最正宗，你们谁说的是真话。

我一听这话以里就不愿意，我说：“你看看，这资料上不都写着的嘛，还有啥说的，他们两家，都不这的人，那能说得上正宗。

就的我都有点烦了，不想理他们，这你也知道，我们家才是最正宗的。”

“嗯哪”楚大爷撇了撇嘴，心里说，谁不知你的要底，和别人吹，就别在这吹了。

“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买了一些画就走了，走的时候又是合影，又是说感谢话哩，谁知道他们回去又出了幺娥子。”

“出啥幺娥子。”

楚大爷关心的问。

“唉，不知他们回去怎样捣鼓的，后来就写了一篇文章发在报纸上，说俺们这的年画全是假的，艺人之间也不团结，互相攻击，同行相轻啥的。

这不上头一看，就下令让停业整顿，昨天开会说，从今起，要关门一个星期，不许开门营业。

你看看，这事弄的，烦的很。”

“唉，我说老单，其头实我觉得，你们几家都不对，这同行之间就是不能互相拆台，看像我们做小生意的。

都是互相帮助，价格大家一商量，谁家也不多要，这样最能形成市场。

卖的人多了，货就多，货多了，买的人也就多，你看你们才几个卖画的，咋就能闹成这样，这下全得吃亏。”

“可不是，上头昨开会说，各家只许产自己的好，不许说别人的坏。”

“含妍，我今来是想给你说，春平把那个版刻坏了，不仅对不住色，图样也不对，你看咋办哪。”

“唉呀，那咋会对不住色，那可是对的很好的，你看，这还有试版画呢。”

“是不是印的有问题。”

“那咋会，回头你给春平说一声，八百元可不是个小数目。”

“行，我给他说说。”

“那好，我回去了，你跟他说，要不中就把版给你们退回来吧。”

“这，单大爷，你都用了几个月了，这会退，不合适吧。”

“唉，我压要就没用过，它对不上色，这残次品你卖的也太高了。”

“好，好，我回头给春平说，不行让他再刻。”

单大爷看含妍不愿意退版，他心里有些不高兴，转身回去了。

“含妍，她说的是啥版。”

“楚大爷，春平前些时给他刻了一套版，这都用了几个月了，又要退，你看这……。”

“哎，这不能怪他，人家自己会刻了，肯定不想要了呗，刚才我还看见他家里人在印画，印的就是这个图样。”

“唉……给人家干活可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