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含妍静静地站着，心里空落落的，突然有一种哀大莫过心死的感觉。

七十元钱就是柳先生付给她的工钱。

三天来，她日夜不停地画那幅画，一天二十元，这画画的也太可怜了吧。

更何况那是用了最好的颜料，此刻的她，脑子里一片空蒙，进入了无意思的状态。

老孙那些絮絮叨叨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见。

“唉，她一手拍在了树杆上，突然手心一阵刺痛，使得含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好痛”她低头一看，那树干上居然有一个戒指，象是一个紫铜的，在太阳光理泛着紫红色的光。

含妍刚才那一把掌，正拍在了，戒指上，尖头正刺中她的手。

含妍大喜，她用力一扣，将它扣了下来，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阿东快步跑了过来：“冷老师，武穆祠里下午有活动，你快点走吧，他们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好，我马上就走。”

说什么也的说想什么也白想，冷含妍被戒指一扎，她心中突然豁亮起来。

她疾步出去，出了武穆祠，骑上车子，向镇上最大的书店而去。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失信于孩子，两孩子也到了该开萌的时候。

人家不是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到了书店，她挑了一套学龄前儿童使用的看图识字，急忙朝家里而去。

一路走着一路盘算，花生也真是到该出的时候，明天就赶紧出花生吧。

这件事揭过去就算了，等出完花生再说。

向春平的家在村子的东南角，紧临着大路，路东面便是村民家的菜地。

村里的人习惯称它为鸡叨地，意思很明显，紧领着住家房户，家里养的鸡鸭难免跑出来叨庄稼。

含妍喂着十几只鸡，和两三只大白鸭。

尤其是那几只大的鸭，长的也大，也好看，雪白的羽毛，黄嘴黄脚，可喜欢人了。

妞妞和壮壮，没事的时候，总是领着它们玩，看它们走起路来，一跩一跩的煞是好看。

因为临近菜地，人家老是说她养的鸡鸭吃庄稼。

含妍就用树枝给鸡鸭扎了个圈，不让它们出来。

走着走着，含妍突然心头一紧，有点隐着痛，她急忙飞快的蹬着三轮车，朝家里飞奔而去。

眼看快到家了，她听见妞妞和壮壮的哭声，她更急了，转过街角。

她就看见有一个人举着铲赶在追打她家的大白鸭。

妞妞和壮壮站在路边大哭。

含妍急忙连蹬几下，赶到家门口。

可是还是晚了，只见那人举起铲杆的尖头，朝头大的鸭猛扎下去。

大白鸭顿时就不动了。

那人用脚踩着大白鸭，用力一拽，把铲杆拽了出来。

他又举起来，准备再扎时，看见冷含妍手中举着明晃晃的铁锹。

“老得哥，你也太过份了吧，你敢再扎一个试试。”

“你，你这个疯婆子，没看见我的庄稼叫吃了多少。”

“老得哥，你别这么说，这地边住的也不是我们一家，你什么时候见过鸭吃庄稼苗的。”

“我，你听好了，再让我看见你的鸭上路上，我一个不留，全给你打死。”

“你中，你们说我养的鸡叨你们菜，我全卖了，就养这几只鸭也碍着你的眼了。

你再打一个试试，大不了一块过周年。”

“你，疯子”，看着越围越多的村民，老得转身走了。

看热闹的村民一看架没打起来，也都谈笑着散开，各自回家去了。

妞妞用小手去堵大白鸭背上的大血洞。

壮壮说：“姐姐，你的手太小堵不住。

那你快点去把毛巾拿过来。”

壮壮跑过去，拿来了毛巾，妞妞把它团成一团，塞住了那个大血洞。

壮壮问姐姐：“姐姐，大白鸭会死吗。”

“它不会死，它舍不得我们，咱俩一齐给他唱歌好不好。”

“好”

“月儿明，风儿轻，月光儿照窗棂。

月儿明，风儿轻，宝宝睡着了……”

俩孩子围着大白鸭，唱着摇篮曲。

冷含妍听着，泪止不住地奔涌而出，她蹲下身，抱俩孩子搂在怀里，和着音调唱了起来。

过了一会，妞妞看大白鸭一动不动，她抬起泪眼，问妈妈：“妈妈，大白鸭是不是睡着了，就不痛了。”

“是啊，咱让它睡觉吧，我带你们俩去做饭的，咱不打扰它好不好。”

“好，妈妈，今天中我的错，是我想和大白鸭玩，才把它放出来的，我要给它道谦。”

壮壮站在那里，痛苦的小脸流着泪。

大白鸭，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壮壮，该道谦的是我，是我没照管好它。

妈妈，大白鸭是死了嘛。”

妞妞说着说着，她又用手去摸大白鸭。

“没有，它只是睡着了，咱们进屋吧。”

看着俩个孩子，含妍的心都碎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谁干的。”

向春平踏进院子里，就看见院子里鸭毛乱飞。

“爸爸，壮壮一下子扑在向春平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他就象受到伤害的小狮，看到了父亲，看到了靠山，怎么能不诉诉委屈。

“唉”含妍长叹一声就道：“你去那了，家里闹成这样也不见你的影。”

含妍看着老公，不禁埋怨道。

“我寻思着你也该回来了，我去地里看看，谁知一到地里，别人家的花生都出完了，就剩咱一家的了。

那地里又有很多的草，我不薅了一会，咋也想不到家里会出事。

我临走的时候，还特地栓了栈门。”

“唉，你呀，就是这么粗心大意的，这鸭是小事，吓坏了俩孩子可怎么办。”

“你说，是谁，我找他去。”

“算了，你就省省吧，我今天累了，不想多事，咱去做饭，吃过饭睡觉。”

冷含妍去做了点饭，几口子吃了，她哄俩孩子睡觉，向春平看着大白鸭，心痛得了不得。

可是它已经死了，俩孩子整天不见点荤腥，要说扔了，那是就啥舍不的。

只得打掉牙咽到肚子里，烧了一锅水，收拾了起来。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人穷就这么不受得见。

老得，他不仗着他家有钱有势嘛，人家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咋说也不能跑到我家里来打呀。

这要是吓着孩子该咋办哪。”

卧房里，冷含妍，看着睡梦中的俩孩子，身体一抖一抖的。

她拍着床帮叫起魂来：“敲敲床头，妞妞不害怕，敲敲床帮，妞妞不掉魂，妞妞回家来，回来找妈妈来。”

妞妞胆小，她那里能惊得住这么惊吓。

相比壮壮，那身板壮壮实实，从来不知道啥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