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箱子手表卖出了5000多块，欧式挂钟统统出手了，漠可镇的人第一次疯狂了。

方红剑瞅着箱子里还有几块手表，问怎么没卖了，结果又是刘小山添的乱。

到了后来他开始抬价，想卖100，王老实说那样就得出事了，工商的能罚死他们。

五千多块全都放在方红剑的军挎里，一行人跟在他旁边，保持着一个很有意思的距离，不远不近，怕丢了怕叫人偷了抢了，关键是还能一眼看清了。

方红剑带着钱，他们保护着方红剑，但怎么看怎么像一群没干好事的人。

赚了钱，心里觉得刺-激，还有些害怕，他们这会的想法就是赶紧回去，把钱分了、放自己家里才算安全。

他们赶着马车刚进了前面胡同呢，老远就看见有人冲他们招手了。

这人穿着浅红的大衣，戴着雪白的套袖，一红一白形成了强烈的色差，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

孙玉芬脸色微红，硬是把他们拦下来了。

她这是觉得在单位门口买这个没面子，不买吧心里还长草了，就在这里拦住了这些人。

下车的时候，方红剑还想给她便宜点，刘小山胆子越来越大了，小声抱怨道：“还掉下水道一个呢，咱不能赔了，就100。”

孙玉芬口气依旧一股子干部特有的优越感，说来说去就是发现苏联手表质量好，是好玩意，不想错过机会，当时就心动了，但为了面子，只能背着同事们私下里买。

几句话下来，方红剑听清了，很多人买了手表，也未必是自己戴，很多都是要平价送给领导的。

这一点不难理解，这么好的东西自己有，头头们没有，很多人也不好意思戴出去。

孙玉芬拿了两块表，200块照付，完了，看着方红剑他们几个，有些不甘心的挑刺道：“小伙子，你那句坏话我就不揭发你了，信不信，要是说了，你就出名了。”

谁都知道，方红剑说的那句只要不犯法怎么赚钱怎么干，很多人听了就记下来了。

漠可县除了一商店还有二商店，还有老蒋货栈呢，他们这趟买卖大获成功，方红剑最讨厌她这种看不起人的态度，直接挡在了她跟前，不依不饶的说：“大姐，你看这样好吗，我这个人就是不怕事，你说啊，没事就说我，下回我送你一块手表。”

多少年以后，当这句话在漠可县广为流传，人人皆知时，方红剑真不知道是感谢这个孙玉芬，还是埋怨她。

孙玉芬把手表给自己和爱人一人一块，逢人边夸手表好。

她毕竟在服务场所工作，接触人多，很多时间也不忙，逢人便说方红剑的坏话：怎么赚钱怎么干。

方红剑他们，都忙乎完了快下午两点了，一个个饿的难受，准备随便吃点东西，马上往回赶，贪黑能到家。

他们刚到了出城口，又碰到熟人了。

这回是蒋百里，老蒋等他们等的狗皮帽子都摘了，仰脸看着街里方向。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找电台联系上的牛四，俩人沟通了半天，说找方红剑有事商量，吃了饭再走。

一群人回到了溢香楼，没等方红剑说什么，这家伙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忙着开门，刘小山他们满脸高兴，知道老蒋这是要请客了，心里正美呢，方红剑一把拽住了刘小山，小声交代说：“一会就说我要回北京了，最近和牛四闹得僵。”

刘小山和王老实他们交代时，这些家伙哪里明白咋回事，好在刘小山骂了他们一顿榆木脑袋不开窍之类的话，这才统一了思想。

一桌好酒好菜摆上来了，果不其然，老蒋说了两件事，一个是和牛四俩人关系多好，老牛叫他们得好好照顾自己；再一个是牛慧叫他们捎台自行车回去。

“老牛啊，蒋叔，你没听说吧，方子哥没少和他闹别扭，都不想干了……”刘小山认真的说着。

他们弄得手表在漠可镇一下子出名了，老蒋一听说就上火了，本来想低价买下来的，没想到一下子卖出了天价，他能不着急嘛。

毕竟胆子大、心眼多，老蒋抽了两口烟，正想着咋办呢，刘小山趁机把小拳头大小的四喜丸子塞进嘴里，嚼了几口就咽下去了。

两伙人在饭桌上进行了艰难的谈判，到了最后，方红剑也不为难他，提出来手表就是100一块，但也不能叫他少赚了，以后给他送酒，漠北五星烧酒每个月送一回，10块钱一斤，能卖多少钱是他的本事。

出门的时候，谁都看出来了，老蒋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但方红剑根本就不看他那张脸，站在门口观察了正在忙乎的他，和兄弟们说：“他高兴着呢，看看，算账算的多快啊。”

回去的路上，马车上出现了几个有意思的场景，其中一个就是走一段就有人说停车上厕所，结果呢，王老实趁机穿上了刚买的西装，套在了棉袄里面，美的不要不要的。

再是侯三，有事没事的就检查检查绳子捆的结实不结实，可别把自家自行车给颠坏了，检查的过程中他还做着骑车的动作，模样滑稽极了。

一共赚了5000多，加上买的东西，一共收入一万多块，王老实他们精确到了元角分，方红剑在剧烈颠簸中，大胆的想了想，在一片寒风中果断道：“老实，三哥，咱不这么说，以后谁要问，就说赚了一万。”

这些人都实在着呢，纷纷反对，但似乎谁都对这个数字有种向往，就听方红剑所有所思道：“你们想过没有，咱们积累的经验，至少值几万块。”

这些人对经验这玩意根本就想不明白，倒是刘小山这家户正朝嘴里灌着汽水，吹牛道：“对，一个人赚了一万，咱把以后卖酒的钱也算上。”

他们来的时候中间吃的是玉米面饼子，回去活生生造了三个烧鸡，国营商店的烧鸡一天就做20只，才花了9块钱，一个肥嫩无比，方红剑一开始说留半只给家里人吃呢，结果一眨眼功夫已经没了。

只不过细心的他低头看了几眼，顿时发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