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是苏联的一个俱乐部。
克里夫主任是个大个子,身高足有一米九。
他坐在临江的办公室里,靠着壁炉正惬意的看着对岸。
“先生,伏特加……”一个身材胖服务员送过来一杯酒。
“去去,把窗户打开点,打开点,他们又在刺-激我呢。”克里夫大嗓门的叫着。
他之所以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了,迟迟不离开,很大原因是喜欢对面的中国。
具体说是喜欢中国的那些东西。
俱乐部远离市区,紧靠江边,市里很少有人注意这里,这样的便利,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界江贸易中。
这些年,两国政-府对于界江上的易货,政策上时紧时松,总体上是支持的,但也经常来个这样那样的通知。
就像这段时间,双方管理人员看护的严了不少,民间贸易已经好几个月没“开张”了。
窗户打开了,一股子冷气进来,克里夫似乎又闻到了前几天那股子特殊的味道:烤肉的香味。
其实,对于肉香味他很熟悉,但这种味道背后代表的是什么?是大量中国丰富的物产和琳琅满目的轻工产品。
就像他嘴里吃的瓜子,瓜子皮吃了一地,还是百吃不厌,脑子里无数次浮想联翩:本国人怎么就做不出来?对岸人炒的这东西有原味的,有五香味的,变幻莫测,非常满足人的味蕾……
“去,告诉我的朋友们,开始行动了,准备东西……”
不一会功夫,两伙人在江上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开始交易了:全都用绳子拴着自己的东西,有的在上面写好了价格,还包括的最高价最低价……
黑压压的一片人,站在两边,汉语俄语吵吵嚷嚷的一阵交流,这种场面下,会双语的人派上用场了,这边忙乎着自己的,那边叫别人拽着帮忙翻译去了。
有几个老头,眼看着这方面没优势,别人换到了东西,自己这边没动静呢,情急之下,开始比划上了:用手语砍价。
方红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自然无比兴奋,他没什么可以置换的,倒是王老实这家伙早有准备,用两瓶酒换了一件皮大衣。
他还有别的东西没换出去呢,直接把皮大衣披在身上,把一筐冻梨推出去……
“柱子,把他们那个老大叫过来,我有事。”人群热闹无比,方红剑一眼就看出了对方人群里的克里夫。
他虽然这么说,但对刘小山能不能叫过来那家伙一点把握没有。
结果他发现自己错了。
刘小山抬头看了眼天空,知道是刮西北风呢,这种天气弄出点动静,村子里也听不到。
这家伙上手就扔出去几个小摔炮。
对方几个小伙子见他招手,意思是还有好东西,嗖嗖的就朝这里跑。
神柱子翘着脚指着对方人群里的克里夫,又是一顿打手势。
克里夫慢吞吞的过来了,方红剑欣喜的朝前走了几步,操着纯正的俄语和他交流上了。
他叫刘小山把二踢脚、小鞭炮送给了对方,直接提出了要求:要找一个在北京一起念过书的同学艾丽莎,叫她这几天想办法上对岸那个音乐节目。
“艾丽莎,那是我们布拉格市最漂亮的女人,本主任早就看上她了,就算我带上几万卢布的聘礼……”克里夫说。
方红剑急的只搓手,他没想到这家伙拒绝的这么彻底,急道:“老兄,你不能这样,我们是,我们是……”
夜空下,他脸色越来越着急,双脚控制不住的要朝前走,就觉得有只手猛的打了自己后背一下,他转头看去,见是刘小山,顿时一愣。
刘小山根本就没管他,直接冲着克里夫嚷道:“北极熊,我警告你,同意的话,我送你五公斤毛嗑,就是瓜子!不同意,以后这活咱不干了。”
别看这小子个头不大,胆子倒不小,一边说着,一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哨子,放在嘴里就要吹。
方红剑不明白,可克里夫懂得啊:一旦他吹哨子,漠北村这些人马上就会鸟兽散。
再说了,刘小山在前哨待了很长时间了,克里夫他们早就远远的见过他,至于他什么身份,谁也说不好,但给人感觉就是不能惹。
他正犹豫呢,刘小山指了指脚边爬犁上的塑料袋子,略带威逼道:“要不要?我数三个声……”
他才数到“二”呢,克里夫失语的自嘲道“叫我北极熊,北极熊,这个名字我喜欢!哈哈,弄过来,弄过来。”
小爬犁划过去了,等他们取了东西,刘小山拽着绳子,几下子就取回来了。
这场交易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方红剑一直看着北面呢,他担心周大双他们过来检查。
在他催促下,活动陆续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王老实他们谁也不吱声,都低头拖着东西,他那件大衣随风飘扬,煞有气势。
路上,刘小山告诉他了,这种交易以前经常白天进行,都是在村东江上,最近几年上面不让弄了,检查的权力给了周大双他们,一旦被发现了,没出事也会挨批评,要是出了事,那就没这么简单了。
“柱子,别大意了,咱还有协助巡逻的任务,最近事多,小心点。”方红剑预感事不太好,就小心的交代起来了。
果不其然,他们回来才十多分钟,东西刚刚放好,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呢,就见远处亮起了几道刺眼的手电光。
这把王老实他们吓得啊,侯三抖着身上的雪,瞅着几块面包,自我安慰道:“我就说捡的。”
显然,这家伙开始准备摆脱责任了。
他这么一说,担心的情绪在快速传染,王老实脸色变得越来越难堪,盯着那件大衣,看看外面,想扔吧又心疼,不扔吧又怕出事了。
“柱子,走,咱俩去,把这件事对付过去。”方红剑淡淡的说。
巡逻兵越来越近,一会就能过来了,这时候他俩要是出去,肯定被抓个正着。
一旦被抓住了,还是晚上偷着干的,最轻也是通报村里,挨一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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