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业见郑老进了院子要关门，快速向前跨一步，说：“郑老，能否让我们进去聊聊？”

郑老停下动作，说：“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收徒弟。”

郑老说完，把唐守业父子关到了门外。

“郑老，修景这孩子，在锔瓷方面很有天赋。您就给他一个机会吧。”唐守业上前敲门，商量着。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锔瓷大师，不能就这么放弃。

唐守业喊了好半天，里面也没有半点回应。

“爸，天太热了。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唐修景看着父亲汗湿的衣服，有点担心道。

“修景，这个郑老，是修补瓷器的高手。我费了很多周折才找到他。如果你能拜他为师，在金缮方面，肯定有所提高。郑老可是金缮方面的大拿。”唐守业看着紧闭的木门，想了想，说：“你去买点吃的、喝的，我们在这等郑老出来。”

唐修景听父亲这样说，不禁皱起了眉头。父亲因为年轻时过度操劳，身体早已累坏。他这样做，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愣着干嘛？快去啊。”唐守业见儿子站着不动，伸手推了推唐修景，催促道。

“爸，巷子外面不是有荫凉的地方吗？你去那里。我在这里等。”唐修景说着，拉起父亲的手，就往巷子外的荫凉地走。

到了巷子外的荫凉地，唐修景让父亲等着。

“爸，你先坐着吧。”唐修景把刚刚在超市买的小马扎，放到荫凉地，拉着唐守业坐下。

“这里有防暑的药，还有吃的、喝的。”唐修景把一个袋子递给父亲。

“对了，这个袋子里还有扇子。你拿出来用。”唐修景指着袋子说。

唐守业见儿子想的这样周到，笑了起来，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唐修景挠了挠后脑勺，心有愧疚地说：“爸，你这是为了我，才会到这的。你完全可以回家，等我的消息。”

“我不放心啊。”唐守业说。他向巷子里看了一眼，说：“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点傲骨。你年纪轻，如果说话不注意，得罪了人家，再想挽回，就很难了。”

“爸，我会注意的。”唐修景说：“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定让郑老满意。”

“打骂倒不至于。郑老不像是难说话的人。”唐守业想到刚刚没自我介绍时，郑老待人还是挺和气的。

“我也这么觉得。”唐修景想着郑老给他的第一感觉，是那种让人愿意亲近的老人。

“爸，你在这坐着，我过去等着。”唐修景站了起来。

“带点水，别中暑了。”唐守业看着唐修景汗湿的衣服，从袋子里拿了一瓶纯净水，递到儿子的手里。

唐修景笑着接过，到郑老的门前等候。

……

天刚亮。这是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光。

郑老打开木门，看了眼站在门外的唐修景，轻咳了几声。

唐修景赶忙上前，一只手搀扶着郑老，另一只手在老人的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直到老人吐出一口痰，才说：“郑爷爷，虽然是夏天，早上还是有点凉。您当心着凉。”

郑老没说话，转身锁上木门，径自拄着他那根树枝做成的拐棍，咚咚地往巷口走。

这些天，唐修景一大早就骑着共享单车，从城东的家，到城北郑老住的地方，等郑老出来。

“郑爷爷，当心。”唐修景上前，扶住郑老，避免了小年青碰到老人。

郑老抬头看了唐修景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两人走进早餐店面，找了个比较凉爽的位子坐下。

店里吃早餐的人不少。就这等快节奏中，店主还没忘记来到郑老面前打招呼。唐修景看出来了，郑老是这家小店的常客。

郑老对店主说：“老三篇。”

“好来。”店主笑笑地，又问：“多了一个人，要加份的吧？”

唐修景笑着说：“我也要老三篇。”

店主转身离开。

“你这小子，天天来我这，不用工作了？”郑老问唐修景。

“郑爷爷，我的工作，就是帮人修补瓷器。”

“你不是会这个嘛，还和我学什么？”

唐修景说：“我从小和我父亲学锔瓷。但是，父亲因为对大漆严重过敏，所以，有关金缮的技术，我学的不精。”

“我不会再教徒弟了。”郑老叹了口气，神色有几分落寞。

唐修景见老人说到徒弟，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说：“郑爷爷，我们今天不说这个。您就当我是您的一个孙子，一个朋友，来看看您。”

郑老看着面前的唐修景，又叹了口气。

“小伙子，不是我为人固执。只是，我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见过的人，太多了。”

“郑爷爷，我明白。我们相处时间不长，您不相信我，是应该的。”唐修景说完，把刚刚店家端上来的早餐往郑老面前推了推，说：“郑爷爷，早餐来了，您慢慢吃。”

唐修景这就明白了郑老的早餐老三篇是什么了。就是一碗沙汤，一个茶叶蛋，两个包子。

郑老不再说话，低头吃早餐。

郑老吃完早餐，唐修景扶着他去不远处的菜市场。

“哟，老爷子，您孙子陪您买菜来了？”一个卖菜的中年人对着郑老笑呵呵地招呼道。

郑老看了唐修景一眼，露出笑容，说：“今天的菜不错，挺新鲜啊。”

“那是。您老，来点？”中年人听郑老这样说，连忙向两人推荐他卖的菜。

郑老选了几样菜，唐修景抢着为老人付了钱。

“你小子，等会回去，花了多少钱，我一并给你。”郑老故意沉着脸，说道。

唐修景笑着不说话，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扶着郑老，慢悠悠地把整个菜市场逛了一遍。

回到郑老的家，唐修景站在门口，要把袋子交给郑老，并不进去。

郑老撇了眼袋子，哼哼道：“这么重的袋子，你是要我自己提进去吗？”

唐修景听郑老这样说，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说道：“郑爷爷，我帮您提进去。”他上前扶住老人的胳膊，说：“您老慢点，当心台阶。”

郑老在鼻腔里哼了一声，打开门，往院子里走。

“你小子，别以为我让你进屋了，就是答应你跟我学手艺了。”郑老一边走，一边不忘提醒道。

“郑爷爷，我明白。”唐修景看着郑老的背影，轻轻吐了一口气。

唐修景把袋子放到郑老指定的地方后，才得空看清老人的屋子。满屋修复后的陶瓷作品，更加深了他要拜老人为师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