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生只做一件事(九)

寺院建于唐朝,毁于宋代的一场战火,明代时在原址上复建。从此,香火一直延续至今。今天的香客不多,但每个人都满脸的虔诚,他们排着队抽签算卦。

吴江跟庙里的人很熟,他把“老板”引给方丈:“这是从远道来的客人,请主持给客人算上一卦。”

方丈是个六十多岁的和尚,身披袈裟,眉宇间深不可测。“施主请跟我来!”方丈把省长领进了内室,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过了十多分钟,只见“老板”喜滋滋地出来了。不用问抽了个上上签,而且方丈给他解了谜。

接着是老板夫人进去算卦,不到十分钟,她也出来了。她喜滋滋地说:“方丈算得太准了,我过去的事,他全算出来了。我信。我信。”张泉问她抽的是什么签,她说是个中上签。夫人道:“要是上上签,我还真的不信呢!我们家老头子是个上上签。连老和尚都算出来了,在我们家的前途上有人放坏水。那些传言我是绝不会上当的。”在场的人都听出来,所谓的传言就是省长包二奶的事。

这些日子老太婆跟纪委似的,没完没了的要自己把二奶交出来,不要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交啊!李副省长听了老婆的一席话,微微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张泉让朱浩洋也去算一个。朱浩洋说自己从来不信,免了。吴江说我来算过,不能老算,老算就不准,还是你去算一卦。张泉笑咪咪地走出来。朱浩洋问是不是算你要升官。张泉小声道:“你小子说对了。我的官运和桃花运齐来,方丈说了,搞不好会因为桃花运冲了官运,讲得不无道理啊!”

朱浩洋想起小明生日那天,张泉和林一样的眼神里有内容,这个桃花运的女主角不会是她吧?是她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林一样要是生在一个官员家庭,她的舞台省城都嫌小,国内不一定能呆得下她。人无法选择出生,无法选择父母。如果能,那自己一定会选择到纽约出去生,都选择老布什这样的家庭,一不小心又弄出一个总统来。

从寺里出来,心里各自揣着心事,憧憬美好未来,个个都轻松愉快。朱浩洋同老板夫人走在后面,因为高兴,夫人的话也多起来。

夫人问朱浩洋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朱浩洋想,张泉这小子压根什么都没有跟省长他们说,他们还以为我是车夫呢!“阿姨,我在部队工作,地点就在华盛顿路。

“哦!那地方好像是个后勤部队吧!有个政治部主任我还认识呢!叫季什么来着?”省长夫人一时想不起来。

“季大林。他是我们政治部主任。”

“你穿便装看不出来职务,现在做什么?该是大尉了吧?”省长夫人卖弄了一下。

原以为她对军队有点了解,但是这个“大尉”太煞风景,军衔制里没有这个级别,她也许以为大尉最大呢!不能怪她,老百姓看你当兵的都一个样,不要说军衔分不出来,就连面孔也难区别。“阿姨,我是中校了,当宣传科长。”

“呵!中校啦!相当于什么级?”中校这个衔,省长夫人经常在电视里看到听到,到底是哪一级,是她最关心的。

“副团级。也有的是正团级。升得快的,正团级挂中校;升得慢的,副团级也挂中校。”朱浩洋解释说。

“你愈说我愈糊涂了。你们的军衔我搞不清楚,基本上靠看年龄来分大小,如果是一个老头子穿军装,那一定是什么少将之类的。”老板夫人笑,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用笑遮挡一下。

“有道理。就跟你到医院见到年龄稍大一点就喊主任一样,基本不会有错。”朱浩洋也笑起来。但他没有跟省长夫人提自己想转业的事,现在提太不成熟了,不要说张泉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他朱浩洋本人也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等事来。

吴江把大家引下山。在山谷中有一汪湖水,碧蓝碧蓝,山上的绿树四季常青,倒映在其中,更添其绿色。水面上有几艘渔船,渔船上除了渔翁外,还有鱼鹰。鱼鹰是捕鱼能手,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能在这里见到,怀旧的情绪便把你驾驭起来,要是能亲手指挥鱼鹰去猎鱼,实在是一大乐趣。

来到水库边,吴江介绍说:“这里是个大水库,里面鱼最大的有七八十斤。水是天然的没有被污染过,鱼是又肥又鲜。用这里的鱼做的“水煮鱼头”是一道名菜,省城的人专程来吃鱼头汤的愈来愈多。如果你们有兴趣,渔翁可以指导你们用鱼鹰捕鱼。”

“老板”道:“既来之,则试之。”第一个跳上了渔船。渔翁介绍了鱼鹰捕鱼的要领。“老板”用竹杆把鱼鹰胡橹下水,鱼鹰们奋力扎向深水里,不一会就有鱼鹰叼着鱼蹿上水面。省长用竹杆笃笃笃地敲着船邦,鱼鹰听到信号,游过来。“老板”一把拎住鱼鹰脖子,把鱼从它嘴里取出来。接着从舱里抓一条小毛毛鱼,喂给鱼鹰,得到奖赏的鱼鹰高兴地又去捉第二条。

朱浩洋同其他人一起看李副省长捉鱼,忽生出些许感慨。在中国当官真好,你可以一呼百应,指手划脚,部下就像这群鱼鹰,只要你给他一点点奖赏,他就会奋不顾身地去劳作,甚至卖命。思想又跳跃一下:渔翁捕鱼只是为了谋生,捕到鱼给人的感觉是一个生命去掳杀别一群生命,层次低得只是为了吃,或者将它换成钞票。而省长捕鱼,则有普渡众生的意味,立即在这群人中,演化成了高尚的享受。思想再一跳跃,朱浩洋为那些鱼鹰们悲哀,脖子被人用绳扎住,捕来的大鱼也不能享用,换来的只是一条可以塞进牙缝里的小毛毛鱼。又一想,这不知是人的悲哀还是鱼鹰的悲哀了,人类剥削鸟类,最残忍的还是人啊……

夫人怕手弄脏,没有上船。吴江把省长的战果装进一个纺织袋里,说:“这鱼你们带走,比城里的鲜。”

“老板”要给渔翁钱,吴江不让。“老板”道:“捕这些鱼已经让我们获得了快乐,如果把鱼拿走,又不要我的钱,我看我也不拿这些鱼回去。”

张泉给吴江使了个眼色。吴江把鱼称了称,每斤五元,共五十元。夫人从包里掏了一张票子给渔翁。渔翁看着吴江不敢拿。

吴江说:“省长让你拿你就拿着。”渔翁惊诧道:“是省长啊?我有眼不识泰山,这鱼就全当我送给你了。”要把钱退回来。

省长道:“我拿了你的鱼就应该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别客气了,今后你们都发财了,我这个省长也高兴啊!到时候我去你们家吃鱼。”

渔翁真的感动了,说:“我记住省长这句话了,我要告诉我儿子,告诉乡亲们,我们有你这样一位好省长。”

下了船,吴江问在不在这里吃晚饭。省长说不用了,立即回省城。还是来时的乘坐结合,吴江的车一直把他们送出县境。

十天以后,张泉给朱浩洋和吴江分别打电话,用于修路的专款已经划拨给县交通局。朱浩洋为自己办成这样一件大事而高兴,也给吴江去了电话。吴江说:“我感谢张秘书,更得感谢你。我这人只认你说话……”朱浩洋放下电话,心里顿生几份失落,吴江他抱上了张泉的大腿,能只认自己说话吗?凭自己对吴江的了解,他讲了一句假话。哎,算了,现在讲真话的能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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