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散伙

韩儒伶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这么甩手离开,握在手里的笔不由地紧了紧,却硬是没有发火,他心里头清楚觉得,对于这些弃之而去的人,完全没有必要发什么脾气,否则影响到自己的心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坐在他对面的麦蕊和庄师傅却是一脸的无奈和尴尬。

安静地待了好一会儿,庄师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准备离开。

麦蕊起身准备扶他回去,庄师傅却摆了摆手,示意麦蕊坐下,打算自己离开。麦蕊略有些担心地松开了手,看着庄师傅脚步蹒跚的离开。

吱吱呀呀的木门被关上,会场里头只剩下韩儒伶和麦蕊两个人。

韩儒伶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笔记本,拿起笔在上头写写画画。麦蕊看着这个固执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用韩儒伶的话说,并非偶然,从韩儒伶刚到的那一天,大家之间艰难的磨合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或者说,当初韩楚明与韩儒伶之间的冲突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啊!

麦蕊想不通,她为之付出、为之倾注的浮生戏剧社,在受众明显萎缩、演出越来越少的局促中没有散伙,在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的经营困境中没有散伙,在离职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他们七八个人的时候没有散伙,就连浮生戏剧社的支柱韩楚明去世的时候都没有散伙,却在韩楚明接手后、本以为可以迎来新气象的几天里散伙了……

麦蕊想开口,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眼前这个人言辞不善修饰,常常在无意间伤人,甚至不以为然,然而,他的想法却让麦蕊总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浮生社的现状虽然在他们几个人的维持下依旧保持着经营的状态,但实质上这背后隐藏着多少问题别人不知道,麦蕊却是知道的。

当初韩楚明没有离世之前,就一直心心念念地提及要进行改变,可却碍于人力和物力有限,加上自己精力有限,他始终无法推进。

这也正是为什么麦蕊知道韩儒伶的出现对于浮生戏剧社而言会有可能迎来新气象的原因。

然而,事实似乎并没有朝着她期待的那样发展。

第一天韩儒伶来的 时候就纠着账本的事情对着她冷言冷语,虽然在这份账本里她只是替韩楚明执笔而已却因为落下了笔记而被韩儒伶苛责,但麦蕊觉得只要能帮着剧社、帮着韩儒伶度过这个适应期,自己被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后来,浮生戏剧社却还是走到了今天的结局。

就这么安静地坐了好久,韩儒伶和麦蕊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麦蕊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麦蕊转身走了出去,韩儒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终于忍不住将手里的本子重重地合上,口中抱怨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这一天,韩儒伶待在浮生戏剧社的大院儿里独自坐了一整天。

诸多的不解在他的脑子里来回翻涌。比如父亲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些人的?比如浮生戏剧社这么多年来到底是怎么在这么凌乱的管理中度过的?再比如,自己一腔想要改变现状的热忱怎么就没人理会?……

入了夜,办公室里头没有开灯。韩儒伶坐在窗前任由皓白的月光斜斜地落下来,打在身上、贴在地面。

四周的安静得让他只能听到偶尔的蝉响和蛙鸣,迷茫、困惑还有不解,种种负面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突然间,韩儒伶耳边传来吱吱呀呀的院门被敲开的声音。

韩儒伶微微扭头看了看,又恢复原来姿势,私心里想着,估计是谁落下东西回来取了,也没心思去看到底是谁,却不觉发现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啪嗒”一声,办公室里头的灯被打开了。

韩儒伶抬手遮了遮光,皱着眉头向门口望去,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是今天开会时最后离开的麦蕊。

“怎么黑灯瞎火的?”麦蕊开口问道。

韩儒伶没打算理会这话,反倒是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时候我连自己的剧社都来不了了?”麦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个已经熄灭了的烟头,“是不是要所有人都走了才满意?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这就走。”

韩儒伶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来人终于忍不住笑了笑:“那就行。对了,戏剧社里头不能抽烟的,全是戏服、道具什么的,真的燃起来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韩儒伶又禁不住咳了两声:“知道了。”说完便把自己的手头上依旧半明半灭的烟头给掐灭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回来了?”

今天上午麦蕊离开的时候,在韩儒伶的心里事实上是将她跟阿乌他们几个人列为放弃浮生戏剧社的同一类人了,并且将她一道列入了屏蔽的范围。

韩儒伶虽然对浮生戏剧社不带什么好感,更觉得麦蕊有诸多地方做得需要改进,但他不得不承认,整个浮生戏剧社里对账务、物什、人员更方面了如指掌的除了麦蕊也去世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若是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到浮生戏剧社,甚至融入潮剧这种表演艺术,眼下麦蕊来做他的领头羊,也还是当之无愧的。而且,麦蕊性子温润,与谁都能交成好朋友,这一点对他在浮生戏剧社推行改变和创新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却不曾想,她竟然也起身离开了会场,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成了一个“光杆儿司令”了?

但现在她回来了,而且看样子并不是要离开戏剧社,这让他感到有些喜出望外的同时也感到了意外。

“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好吗?”麦蕊反问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早上与他们站队又是什么意思?浮生戏剧社虽然大门敞开着,但也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可以出去的。”韩儒伶说着,语气中带着气愤的味道。

麦蕊皱着眉头看了看韩儒伶,心里头略有些委屈,觉得这人是千真万确地不会好好说话啊,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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