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话题渐渐转到了小徐瑛上，小徐瑛白白胖胖的小手正抓着铁勺子，把方丹心娘为她用勺子捣碎的饺子往自己口中送。小徐瑛在上一年九月就随着林祺枫的二姐来到了作为S省省府的J市，林祺枫的二姐夫年轻的时候在北平曾经参加过学生运动，后来还留了苏，现在调任S省公安局的领导，林祺枫的二姐随调入J市，现在她是省军区和省公安联合办的幼儿园的院长，小林峥珏也随着自己的这位姑姑来到了这所幼儿园。幼儿园里有些孩子，也像徐瑛一样，父母不在身边，幼儿园的住宿和伙食条件很好，孩子可以长托，但每个周末，在幼儿园隔壁的师范中专任教的米筠都会去把小徐瑛接回方丹心娘家来过周末，有一两次，小徐瑛一直抓着小林峥珏的手，非让自己的舅妈把林峥珏也接回家。家里的孩子都大了，小徐瑛那么可爱，家里人又都爱孩子，多一个小峥珏，大家都争着爱他们，当然不会拒绝了，故小峥珏也到了方丹心家过了几个周末。而另一方面，小峥珏的姑姑也过意不去，送了方家几次东西。

年二十二，幼儿园也放假了，小峥珏也跟着他的姑姑姑父回Y城过年了，小徐瑛也来到了自己姥姥家，开始几天，她天天嚷着要回幼儿园去找峥珏哥哥玩，可是方家孩子多，和几个表哥表姐玩得高兴，都说小孩子记性短，小徐瑛也渐渐不说他的峥珏哥哥了。

吃完年夜饭，方丹心的二姑二姑父带着一些饺子和炸货回了不远处自己的家。方丹心爹娘坐到了堂屋的太师椅上，八仙桌上放着一些铅笔、橡皮、本子等学习用品。方丹心的大嫂坐在了左侧的一把椅子上，米筠坐在右侧的一把椅子上，方竹青则严肃地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孩子们已经穿上新的衣服按年龄大小面对着方丹心父母站成了一排，小徐瑛也自觉地站在了队尾。方家一年一次的保留仪式就要开始了。

每年，除夕家宴后，都让孩子们自己总结一下自己这一年来的学习和表现，并谈谈自己的理想，再根据他们的学习成绩和进步情况，而接受奖励。

当然，按照年龄，已经十四岁的方涛先说，他总结了自己这一年的学习和在学校的表现，引得大人们频频点头，最后，他说了自己的理想：“我想当个火车司机。”大人们肯定了他的理想。

十二岁的方梅第二个说，方梅是学霸，门门功课都成绩优异，当然她的总结得到了整个家庭大人们的称赞，她最后也说出了自己的理想：“我想和爸爸妈妈一样做教师，把我的知识教给很多人，为祖国培养人才。”方梅的话音刚落，引来一阵掌声。

十一岁的方毅的理想是像姑父一样去当军官。大人们也对他的理想给以了肯定。

到了八岁的方栋，他结结巴巴地给自己做了总结，他总结完，方竹青严肃地问他：“你觉得你这一年有没有进步？”

“有”，方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他很怕自己的父亲，父亲对姐姐是温柔的父亲，对他，经常是批评还有……

“我，我数学这次考了4分半。”方栋胆怯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期中考试你考了5分，那是100分制，现在考了4.5分，当然是五积分制。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属钢铁的，不敲打不成器？”方竹青的语气极为严厉。

方栋轻轻抖了抖身体，他还记得父亲看到期中考试成绩单后，拿起扫床的扫把的情景。方栋是这群孩子中最聪明的，但也是需要不停“敲打”的。

说到自己的理想，方栋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正巧这时，他爷爷从那把祖传的紫砂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方栋立刻有了主意：“我将来想为中央领导倒茶。”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的时候，方栋爹就严厉地呵斥他：“你以为能给中央领导人倒茶的都是什么人？绝非等闲之辈，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你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得努力学习！”

下一个就临到徐瑛了，她的圆溜溜的黑宝石般的眼睛在四处看，刚才小哥哥受到了批评，她不太懂，但还是知道小哥哥没有受到表扬，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怎么说，她记得，每个人都应该说自己将来应该做什么。三岁多的徐瑛很是聪明，这么小就说话很是利落，用大人的话说：“小嘴吧吧的。”

“我，”小徐瑛上来先谈自己的理想，她的眼睛在到处看，突然，她的眼睛落在了二舅舅那双擦的铮亮的黑色皮鞋上，立刻有了主意：“我将来要给中央领导擦皮鞋。”她还记得，小哥哥刚才提到了中央领导。

方丹心娘第一个带头，向徐瑛伸出了大拇指，“好，瑛瑛棒！这个理想好！”

小徐瑛抿着小嘴，严肃地站在那里，没有喜形于色。

方栋马上不高兴了，提出了自己的不满：“都是为中央领导做事情，为什么我为中央领导倒茶不行，她给中央领导擦皮鞋行？”

“小瑛上学期在幼儿园表现很好，幼儿园还给她发了奖状呢！”方梅先帮助徐瑛说话，告诉自己的弟弟。

是的，幼儿园放假时，米筠去开的家长会，还带回来一张三十二开的红纸，是一张手写的奖状，上面说徐瑛在学习做手工和绘画两门课上，成绩优秀，故发此奖状以资鼓励。上面还有院长的亲笔签名。

开始发奖品了，徐瑛的哥哥姐姐按照成绩，分别得到不同种类、不同数量的文具做奖励。对小徐瑛，她的奖品是一条小手绢，白色的细布上，绣着一朵红花和一只紫色的展翅欲飞的蝴蝶，是方丹心大嫂特意为这个外甥女绣的。当方丹心娘亲自蹲下身子，用别针把手绢别到徐瑛的左边衣襟上，小姑娘挺直了自己的身子，看来她觉得十分骄傲。

谁也没有想到，孩子们谈到的自己的理想，方梅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最后方栋的工作也是比较接近他的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