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琴闻听，立马破涕为笑，目光烁烁地盯着张文芳问道：“真的？”

“什么呀……”国风刚要说话，张文芳便向她使了个眼色。

“真的，当然是真的了，而且人家还是小学教师呢。有文化，人长得又精神。”张文芳说得俨然真的一样，王淑琴乐得嘴都合不拢，她瞪了一眼国风说道：“你这死孩子，咋不早告诉我，害我白跟你操心了。赶紧啊，下周休息把你对象带回来吃饭，让我和你爸看看。”

“妈，其实……”国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文芳拉进了屋里。

“你刚才跟我妈在那说的那是啥呀？怎么还扯上许放了呢？”一进屋，国风便挣开张文芳的手，埋怨道。

张文芳笑着说道：“我瞎说啥了，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再说你和许放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我们俩只是朋友关系。”国风有些生气地道。

“你呀，什么都好，人长得漂亮，又能干，就是感情这方面你怎么这么迟钝呢？人家许放就是喜欢你，你还没看出来？”张文芳恨铁不成钢地掂着国风的脑袋，道。

国风躲开张文芳的手，不以为然地说：“你的思想真不单纯，哪来的那么多喜欢，做朋友不是挺好嘛。”

张文芳摇了摇头，叹气：“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处对象，不结婚，交哪门子的朋友呢？再说了，你就不想处对象结婚啦？你想干啥呀？”

国风被张文芳问的一时语塞，张文芳见状，便笑着说道：“现在全世界都以为你俩是一对，偏偏就你自己以为是朋友。我跟你说啊，你做好心理准备，别等着许放跟你表白的时候，你还傻乎乎的，啥也不明白。”

国风闻听，若有所思……

***

张文芳的话，就像是一个咒语，没过几天，便灵验了。

这天，刚一下班，国风就被同事们叫住，调侃道：“国风，你对象来了，在外面等着你呢。”

“说什么呢？你对象才来了呢。”国风撇了同事一眼，那同事却笑着指着门外，道：“不信你看呀！”

国风抬眼望去，便见许放正在大门口等着自己。

同事们都笑成一团，国风懒得理会他们，便朝着许放迎了上去。

“你咋来啦？有什么事吗？”

许放看见国风，脸上便露出了灿然笑意：“我刚好路过，正好把这两本书给你。”

说着，他举了举手里的书。

“又是书？”国风开玩笑地说道，“你前一阵给我的书，我都还没有看完呢，现在我家里书都快堆满了，你还是先拿回去把。”

许放笑了笑：“这两本书我刚好看完了。说实话，我家里也书多得放不下了，存在你那省占地方了。”

国风笑着，接过了书。

二人边走边聊，在途经公园的时候，许放推了推眼镜，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要不要去坐坐啊？”

国风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着急回家呢，眼瞅就要过年了，我得回家帮我妈干活呢。”

许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默默与国风往孙家的方向走。

这条路，对于许放而言，很短，对于国风来说却有点长。

眼看国风就要到家了，许放终于开了口。

“国风。”他叫住了即将要进单元门的国风。

国风怔了怔，问道：“怎么啦？”

许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鼓足勇气，抬头看向国风：“国风，其实这么些年，我一直都很……”

“许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国风打断了。

“我很感谢你当年让国雨提前一年上了学，也特别感谢你一直借我书。对我来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现在其实还不想那么早考虑个人问题。”

说完，她也不待许放回应，转身便匆匆跑上了楼。

许放望着国风的背影，呆呆地站在原地，有如傻了一般。

回到家里，国风便直接进屋了。她默默地坐在床上，回忆起张文芳问自己“不想处对象结婚，你想干啥?”这个问题，国风不禁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是啊，到底……想要什么呢……

国风的目光，从自己穿着布鞋的双脚，慢慢上移，看向了书架上的高中教材。她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书本，口中喃喃地说道：“要是能上大学该多好啊……”

***

大年二十九，国春背着大包小包，上了火车。

孙家的供应粮不够吃，常用细粮去换粗粮，国春惦记着兄弟姐妹们的营养，每年过年回家的时候，都会用攒下来的钱从农民人家买来五十斤面，和五十斤米，又请人帮忙买了十斤豆油，筹备好这些，她便仿佛看到了家人们吃上了香喷喷的饭菜，心里才觉得踏实。

今年国化谈了女朋友，国春便托上海知青万玲帮自己给国化买了一块毛料，给国风买了一个头巾和的确良衬衫，又给国雨买了一大盒饼干，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过年的火车票极其难买，坐票几乎是买不到的，因而每年回家，国春买到的都站票。

好不容易挤上火车，在人群中艰难地站了十多个小时后，国春又乘坐客车，这样辗转几番，终于是回到了孙家。

国风早就已经站在窗台前凝望姐姐国春回来的方向，虽然已经结婚多年，但姐姐一直坚持着每年都回家的习惯。国风很清楚，姐姐之所以这样不惜长途跋涉，主要的原因不仅是想家，也是想给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改善生活条件，帮扶家里。

因而，她便更加的敬重姐姐。

终于，国风远远地瞧见了国春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街头，她立刻转回身，拍了坐在床边摆扑克的国雨一巴掌。

“国雨，快点！大姐回来啦，跟我下楼去！”国风激动地对国雨说道。

“大姐回来啦？那赶紧！”国雨急忙放下手里的扑克，跳下了床。而这时的国风早就跑出了屋子，还不忘向国雨吼：“你赶紧的，再磨磨蹭蹭小心你耳朵！”

“来了来了！”国雨一边应着，一边举步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