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欲拿乔

花木却思乡

五湖四海的人们

可有一家亲的愿想？

——卷首诗

“姑娘，你想好了，这几个门窗质量真不错，这价格已经很低了。”闻叔以为新小孜发愁钱款，“要不，我再帮你们和装修队说说？”

“谢谢闻叔……他家的门窗再便宜，我也不能买！”

新小孜收好工人退来的钱，回头冷看夏棘青，却觉他的目光比毛毛虫的刺还让人难过！转身，大步离开。

“哟，这是不吃嗟来之食的意思？”夏棘青追着女孩儿的背影，喊了声。

闻叔没看夏棘青，转身回向门卫室，却叹息着，“一起住到新城，也算一家人呐。”

夏棘青看见了，只觉一丝尴尬刺入心里，拉起车窗，“谁要和她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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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鸣声接到警情，到怡一苑陪筹建居委会负责人协调了广场舞嗓音扰民的问题，顺道前往仅隔一条路的雅一苑，找筹建居委负责人钱建峰商量小区法治宣传的事。

刚进小区，就看见新小孜用旧自行车载了一个大大的木箱，推着朝前，略一犹豫，赶了过去。

规划了两千多户的经适房小区与相邻的动迁小区不一样，住户们领房后，很多已开始装修，几乎每个楼道口可以见到被编织袋装好的建筑垃圾。

新小孜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口堆放的那些，加力将自行车推上坡道——东江新城考虑老、弱、病、残人员的需要，在楼房设计的细节处下了不少功夫，包括在有起伏的道口、每个楼道口增加了利于残疾车、轮椅、童车推行及老年人行走的坡道。

上了坡道，女孩儿回头，看小区绿化虽有部分落叶，但常青树木依然青翠，错落掩映着远近的住宅楼，不远处的休闲花园、木亭回廊中，已有入住的居民带着小狗、拎着鸟笼在其中散步，郁结在心中的忧虑渐渐淡下，想象着将来与父母一起生活的样子，悄悄笑了起来。

谭鸣声在绿化转角看着女孩儿，只见她面容在阳光下象镀了朦胧的淡金，忍不住跟着她的视线一起去看那些休闲绿化。

“新城已入户的小区，绿化面积都超过40%，每个小区的树植品种都不少，布局设计各有特色。”

“小谭警官？”新小孜看见迎面走来的谭鸣声，见他笑容暖胜秋阳，”您怎么知道？“

”呵呵，你忘了，我家原土动迁，将来也要住在这里。所以，打从第一个小区入户，我就细细看过。”谭鸣声缓缓走上台阶，“网上公布的新城规划，并不是画饼充饥。现在只看绿化一项，应该做的不错。”

“嗯。那大家住进来，也能放心了。”新小孜感觉自行车有些不稳，用力去扶。

谭鸣声伸手帮她扶住了木箱，“走吧，我送你上楼。”

新小孜看了看陈旧甚至有几处开裂的木箱，不好意思，寻找话题遮掩尴尬，“边疆天气冷，除了雪松，常青树不多。我家在山矿，更是难见绿化。等爸爸妈妈赶回东江，一定很开心！”

“呵呵，估计新城能实现四季花开。我看过，雅一苑里腊梅、山茶、迎春、丹桂、菊花都有，景观池里，估计也播了藕，应该明天夏天能看见荷花。”

“真的？”新小孜惊喜，“边疆没有这个！只有雪莲！”

“呵呵，莲花、雪莲算是一家！”谭鸣声见女孩儿开心，加深了笑容。在房门前，帮她稳住自行车。

新小孜低头开门，“它们不是一家……就算名称一样，可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山上！不信，您查查网上，它们就和这里的小区一样，看着差不多，可实际上是有差别的。”

谭鸣声看着女孩儿打开的房间，除了地板与一张折叠床，再有几件行李，几乎空无一物，哑然！

“谢谢您帮我，可是对不起，我还没有去买桌椅，房间里没有坐的地方。今天，就不请您进去了。”新小孜从他手中接过自行车，却是挡了门口。

“啊……”谭鸣声回神，”你客厅里放的什么花，很漂亮！“

“满天星！”

”满天星？“

“嗯，是我们那边的叫法，有人也叫它格桑花，西边几个省区常种这个。我到东江前，同学们送了一包种子，说想边疆的时候，可看看种的花。”新小孜落寞，“带着几年，我刚刚有机会种它。您要喜欢，我送一些种子给您！”

“……好啊。”谭鸣声心里发紧，望向女孩儿的笑容依然，“我妈妈也喜欢种花，之前，这里居委负责人还说要组织养花班呢？到时候，你可以和大家一起，种好的满天星也可以参加小区花展什么的。”

”嗯。“女孩儿点头，却没有高兴的意思，只匆匆进屋，找了小袋装了花种出来，“这花不是值钱的品种，其实适合种在路边、地里。”

谭鸣声不敢再多看女孩儿，帮她将木箱搬了下来，坚持送进屋内，“不管什么品种的花，到了新城，和其它花卉就是一家，都很漂亮，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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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奶奶在阳光上修剪自养的桂花，可怎么闻着，就是感觉不如小区散养的桂花香。听到门铃响起，她憾惜着放下剪刀，站向门关。

夏棘青带着小熊哥俩，抱着几盆红掌和一盆正开得灿烂的翠菊进来。仨人等待着长辈的夸讲，却在看到夏奶奶的表情时楞住了。

“姑奶奶，我好容易跑园林公司给您挑的，这翠菊贵着呢！还带着小熊他们特地来看望您，您怎么用这种眼光盯着我们？”员工在侧，夏棘青看着老人家咳了一声，没好气地转身，感觉当老板的面子全没了！

“姑奶奶都没说你！！”夏奶奶回到沙发坐下，“青青你过来。大熊小熊到餐厅喝茶去，奶奶让阿姨给你们做点心。”

“……噢。”

小熊哥俩乖乖跟着家政员去喝茶，夏棘青无奈，凑到茶几跟前，“您这是怎么了？”

“我问你，在别墅拆下的门窗怎么处理了？”

“那门窗……不是让工人师傅扔了吗？” “别骗我！早晨出去散步的时候，我听闻大叔说了！

“您怎么认识闻大叔的？”

“我刚到新城的时候，有一次走岔路了，是他把我送回小区的！”夏奶奶生气，“昨天阿姨带我散步，走到别墅区，和他聊天，说起新城装修的人家好象多了。他和我聊起，一个业主把门窗扔了，有经适房的小姑娘想拣，还被人家嘲笑。不是你是谁？”

“不是，姑奶奶，扔门窗的，可能不是我家呢？”夏棘青心虚，硬顶着嘴，可看见夏奶奶抬起了手，只能缩脖子，“我不是气隔壁来的那丫头嘛？上次以为她要跳河，我特地去救，结果被你喜欢的小谭警官当坏蛋抓了！揿在岸边滚了一身的泥不说，嘴也被扎破了，到现在还没好，您看看！”

“皮糙肉厚的，死不了！”夏奶奶伸手拍着侄孙，可看见小熊哥俩贼兮兮地探出头来看笑话，改了给夏棘青掸衣服，“哎，你赶紧把门窗给小孜姑娘送去。”

“姑奶奶！……我后来让那保安通知她拿，那丫头臭脾气，说什么也不要！”

“可琳娜怎么打电话来告状，说你在空间和微博里公开赠送门窗，搞得乱七八糟，影响业务，让我劝劝你，把心思放在正经业务上。”

“哂，琳娜又捣什么乱？……是新小孜不要，我在网上发条贴子，把门窗免费送人还不行？这不，前天上午有人领走了，我一分钱没要，也算做好事了……”

“你还好心？”夏奶奶咬牙，可看着缩进沙发角落的侄孙，叹气，“孩子，姑奶奶和你说，东江新城不管现在能不能让你满意，可我们既然都住到这里来，就是一家人。‘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你小时爷爷就讲过多少遍，毕竟我们中国人讲究雪中送炭、古道热肠，是不是？”

“我没否定传统美德！您看，我现在不是天天在网上帮居民们呼吁吗？就刚才，我在这个小区看到小谭警官协调广场舞扰民，不又把消息发到‘花样共享时’了，请区里和开发商多为居民们想一想，多提供些文艺活动场地！”

“你这孩子！”夏奶奶捏起修剪下来的桂花枝子，抽夏棘青的手，“前天樊老师刚陪着区负责人来调研过，我和张大叔几个提出老年人需要室外文艺广场，人家很重视！你怎么又任着性子在网上胡闹？”

“不是我爸妈要来吗？还想退休后回国，那我为他们争取好点的环境，还错了？”夏棘青在沙发上蹦跶着，“你还说我是这里的一家人呢？家人就得为家人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