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湖心站在一旁等了许久，可秀英师父一直都专注的理着手心里的一撮羊毛。

谢湖心是真的有些站不住了，好歹她也是一名孕妇啊，她不需要国宝级的待遇，她现在只想要一把椅子可以坐下来，一条板凳也可以。

“秀英师父，您看我都看了好一会儿了，您什么时候教教我呀？我看您理这些羊毛的速度这么快，一定是做了很久的笔料工了吧？”

谢湖心开问，秀英一开始也没说话，笔料这个工序虽然很简单，却也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将手中的一撮羊毛按照不同规格分开摆放，供后面的工序使用，她将手里的毛都理完了，这才抬头去看谢湖心。

“妹子，看着你也我也小不了几岁，怎么就想着来学这个了？现在的年轻人可都没这耐心，你不会也只是三分钟热度吧？”

听着秀英师父的问话，谢湖心想也没想便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会，我有信心可以坚持下去，把这门手艺学好，学精，师父，您这是第一道工序吧，您现在能开始教我了吗？”

谢湖心还是很心急的，眼看着时间点快要到中午了，可她还是一动不动，什么都不会，她既然选择了要过来学这门手艺，就没有白拿工资不干活的道理。

旁边的大婶看着谢湖心站了很久了，好心的拿了一只竹子做的小椅子过来，谢湖心非常感激，赶紧坐了下来，顿时觉得双脚舒服了很多，腿也没那么酸了。

秀英看着谢湖心，一腔热血，满怀装着的模样，她勾唇笑了笑，“那好，既然不只是玩玩，那我就教教你吧，你首先得知道，这笔料主要是将原料毛按长短、粗细、色泽、有锋或无锋等不同特点，分成几十个品种，供制作不同种类、形制、品质的笔选用。这盒子里的都是还未分类的杂毛，你先拿一撮起来！”

谢湖心看着自己脚边一个不大的盒子，盒子里装着满满的杂毛，都是今早才被送过来的湖羊羊毛，她轻轻了捏了一小撮在手心里，秀英也拿了一撮起来，从这一撮羊毛里随便拿了一根出来，接着说道，“你看，这根羊毛，它显然是从已被修剪过的羊身上剪下来的，所以头上粗的，这就属于无锋，而这些头上细小的便被称为有锋，有锋与无锋中还需要按照羊毛的长短与粗细软硬分成若干种，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谢湖心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没法一下子就消化掉，但秀英说的大致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也知道了什么是有锋什么是无锋。

她慢慢的吸收了一下这些知识，正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唯有自己动了手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都学明白了，也能从中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

“秀英师父，大致我明白了，您能让我试试吗？”

秀英点了点头，重新在自己工位旁边给谢湖心准备了一套装备，看着谢湖心一根一根的将羊毛分类开。

“你这妹子现在劲道还挺大的，不过干我们这行你这速度可不行啊，得眼疾手快，明白没？这速度倒是可以慢慢的提升，但你分类一旦错了就算速度再快也没用，你看你现在摆下去的那两根，它的长短分明可以摆在这里，你怎么就摆到隔壁了呢？”

谢湖心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没有人一上手就会的，她赶紧道了歉，将那两根羊毛挑出来放在隔壁的小盒子里，然后继续……

秀英盯了她一会儿便没再看着她了，她说他们是按产量来计算工资的，所以她每天至少得理完一盒子的羊毛，每理完一盒羊毛可得到一百五十元的计件工资。

谢湖心虚叹了一声，按照她现在这个速度，一小撮毛就够她分大半个小时了，这一盒子，怕是一周都搞不定啊！要是按照这个计件来算的话，她一个月也就挣个伙食费。

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虽说来之前吕雪明跟吕贵才是谈好了实习期每个月三千工资，三个月后五千的，但她在接触了湖笔之后便喜欢上了，她会留下来，哪怕不是为了钱，哪怕她现在很需要钱。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谢湖心弯着腰是连直也直不起来了，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黑，秀英看着她不对劲赶紧扶了一把，隔了一两分钟，谢湖心才觉得好一些。

“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有点低血糖，吃了饭就好了！”

“那你慢着点，跟着我，我带你吃饭去！”

“……”

谢湖心点了点头，跟着秀英一起从另一个出口出去，拐弯就到了食堂。

食堂打扫的很干净，总共放着二十来张八仙桌，每张桌子上有四菜一汤跟八副碗筷，秀英直接带着谢湖心到了第三张桌子坐下。

“我们这一桌刚好缺个人，加你刚好凑满，以后你就跟着我在这桌吃吧！”

谢湖心点了点头，后来才知道食堂吃饭的位置每个人都是固定的，她庆幸还有个空缺的位置让她来填补，不然她连吃饭都是个问题，总不能这么小的事情还要去麻烦吕贵才吧？

等大伙儿都坐下了，食堂两位大妈便开始往每桌上派发米饭，每桌是一大盆，不够还可以加。

跟谢湖心同桌的除了秀英外都是在笔料上的大婶，这几个小时相处下来，对谢湖心是特别的感兴趣，这厂子里的工人基本上都是善琏镇的本地人，也都是些四五十岁的大妈大婶，像秀英这样还不到四十的算是年轻的了，而谢湖心却比她还年轻。

“小姑娘，你不是咱们善琏人吧？”

“大婶，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善琏人呢，就是现在嫁人了跟我丈夫住在湖州，不常回来！”

说到丈夫，谢湖心有些想念张浩了，也不知道张浩现在在家里吃饭了没，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这样啊，那你现在每天都要来回赶？湖州好工作不是很多么，怎么选了回来做这行？”

“因为喜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大伙儿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