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州知府——章光砚。

陪在他旁边的——南州守备和其他重要官员听他讲完这番话，都配合地“哈哈”笑起来。

如此毫无顾忌，看来，这些人是打算跟荣王乌辰瑾摊牌了。

这些人应该已经料定——乌辰瑾今日定出不了这个“坛子”。

“章光砚，”

乌辰瑾依然保持着往日的镇定，语气从容不迫，

“你贪墨朝廷建坝拨款，雇凶杀害朝廷命官刘行之，罪在不赦。本王已经查明真相，你还有何话自辩？”

“哼！”

章光砚冷哼一声，“不错，刘行之是本官派人杀的。他太不识时务了，拿鸡毛当令箭，苦苦纠缠过去的事，有什么意义？！”

他脸上带着笑容，细密的皱纹包围着浑浊的眼睛，眼光里透着奸诈：

“荣王爷，南州是奕王爷的地盘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这次来，就是想收拾南州府衙里这些人的，下官等也都清楚。莫说查出来什么东西，就是查不出来，荣王您会放过我们这些人吗？”

南州守备黑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情，他瞥一眼章光砚，按了按腰中的剑，盯住了乌辰瑾的脸：

“荣王爷，您就不必管这南州的事了，您该多操心一下您现在的处境。实不相瞒，卑职等人奉命，将荣王爷永远留在南州。不知用这里做王爷的墓冢，王爷是否满意？”

乌辰瑾抬头往四下望望，回答道：

“这里小了点儿。只适合……埋葬你们这些宵小卑劣之辈。即便如此，还是会脏污了这块儿土地。”

“哼哼！”

那几个南州官员都冷笑起来。章光砚讥讽地说：

“荣王爷，下官知道您功夫超群。而这些人——”

他指着周围的杀手说，

“可不是一般的差役，他们是本府精心培养多年的死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王爷武功再高强，自信能敌得过这么多人吗？你招式再快，也快不过弓箭。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死吧！”

章光砚跟守备交换了一下眼色，那守备将手臂举起，在空中一挥，发出了“开始动手”的命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空中划过几道清影，章光砚还没看清状况，就觉得脖子上冰凉凉的，他眼睛往下一瞄，顿时吓得浑身哆嗦。

原来，架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他敢稍微动一下，脑袋可就掉了。

章光砚瞥见，守备和其他官员都跟他一样，全被一把钢刀威胁着。

“你……你们……你们怎么知道密道的？”他颤抖着发问。

这个地方叫“夺命坛”，在南州少有人知，而知道进出密道的人，除了他们，并无旁人。

这些乌辰瑾的人——他们怎么会赶到这里呢？

乌辰瑾淡然一笑：

“你们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地进来，动静这么大，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自然是跟着你们这些向导——进来的。”

楚翌这才知道乌辰瑾刚才何以那么淡定，原来他看到这么多人进来，就判断沈域定然会跟过来了。

只听沈域喝道：

“章光砚，让他们马上放下武器，退到沼泽那边，不然……”他手里的钢刀闪了闪。

章光砚吓得脑袋一缩，赶紧颤声想下令。

守备阻止道：“别！我们先谈谈条件——”

“谈条件？！”

沈域讥嘲地喝了声，“你有谈条件的资本吗？！”

他说着，给押守备的侍卫递了个眼色。

那侍卫“刷”地一下，立刻血光飞溅，守备的圆脑袋“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几周，不动了。

他的眼睛还睁得圆圆的。

其他官员看到，都吓得浑身颤抖，身体哆嗦如筛糠，有几人当场尿了裤子。

章光砚见状，只得唯唯连声，下了命令。那些死士乖乖地放下了武器，站到了沈域规定的沼泽对面。

沈域的弓箭手弯弓拉箭，对准了他们。

沈域看向乌辰瑾，那意思——是想征询他的处理意见。

乌辰瑾朝沼泽努了努嘴。

沈域会意，收回了刀，飞起一脚，将章光砚踢入沼泽中。

章光砚拼死挣扎着说：“荣王，你私自处置朝廷命官，就不怕被言官弹劾？！”

乌辰瑾只微微一笑，并不应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渐渐沉没不见。

其余官员见状，慌忙苦苦哀求，声称自己是被胁迫的，求荣王爷饶命。

沈域喝道：“王爷下达的命令，什么时候收回过？！动手！”

于是“噗通噗通”，那些官员全被扔到了沼泽里。

他们扑腾着，哭喊着，求饶不停，只是为时已晚。没多久，沼泽吞噬了这些喧闹，表面又恢复了平静。

“做得不错。”

乌辰瑾冲沈域点了点头，“带路，该回去了。”

“是，王爷这边请。”

沈域一边伸出手臂示意方向，一边对身边的侍从下令道：“一个不留！做干净！”

沈域带着乌辰瑾及楚翌等人向前走，身后传来“嗖嗖嗖”的弓弦声和惨叫声。

出了夺命坛，乌辰瑾回头望了望这条沟壑茂草中的密道，说：“这个诡异的地方，还留着做什么。”

沈域回禀道：

“属下已经交代过，后面的侍卫会用火药把这里毁掉，绝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沈域问道：

“王爷准备——怎么跟陛下禀报此事？”

乌辰瑾蹙眉略一沉吟，回答道：

“讲得多了，反而麻烦。就说——知府携众官员视察堤坝，不幸大坝突然垮塌，包括工部刘行之大人在内的随行人员全部罹难。”

就这样，乌辰瑾趁着这次机会，把南州府衙的主要官员一锅全端。

他在给天坤帝的奏章中，禀报了治疫的成功，也盛赞了南州尽职尽责的官员，对他们因公殉职的遗憾和痛心之情溢于言表。

同时，奏表中也举荐了一些人才以补充南州的空缺。其中南州知府一职，乌辰瑾举荐的是刘行之的二弟刘兴德。

天坤帝看完既高兴南州疫情得治，又对官员的罹难唏嘘不已。他下旨抚恤这些官员的亲属。对于荣王举荐的人才，也都一一任命。

至于荣王提出滞留南州，治理好南江再返回京师的请求，天坤帝更是感佩儿子一心为社稷的赤诚，准其所奏，只是在批复上要他珍惜身体，不要过度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