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楚翌说，“要证据容易。第一，你身上有淡淡的药膏味儿，药物构成有黄柏、黄芩、当归、赤芍药、黄牡丹皮、生地黄、马蓼梢叶等十三种药材，这药膏名字叫‘金宝丹’，是治疗刀斧损伤的良药。”

李侧妃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嘴唇哆嗦着，勉强分辨说：“这算什么证据？”

“哼！”

楚翌冷哼一声，道：

“金宝丹因为有一定毒性，所以药店并无出售。但江湖各派争斗频繁，因这药有奇效，因而都自制常备。如果你是闺阁千金，怎会有此药？！”

楚翌嘴角浮现轻蔑的笑意，接着说：

“你使用此药，说明你受了外伤。镇抚司那夜劫狱时，有一人被沈域刺伤逃走，那个人——应该就是你。”

“那你为何说是我杀了张异？！”李侧妃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江湖人配制的金宝丹，用料比例会有一定差别。可是你那天扮成內侍从我身边经过时，身上的药味儿跟现在使用的一模一样！你虽然易了容，可身上的金宝丹气味儿——却让你现了形。”

楚翌瞥了眼乌辰瑾，补充道，“王爷曾告诉我，那夜的刺客被他刺穿了左肩胛骨。你去刺杀张异时，伤还没长好，因此使用了金宝丹。夜枭，我没说错吧？”

“气味儿？哪里有什么气味儿？！”

李侧妃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为什么别人都闻不到？！何况我每日都用香粉掩盖！你！你不过是精通医术，为何这么可怕？！楚翌！你坏了我们多年的心血，我杀了你！”

她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朝楚翌刺去。

只听“啪”地一声，一个茶杯砸下了她的短刀，同时几道白光闪过，李侧妃直挺挺地躺倒下去。

她的眉心、太阳穴、咽喉等处，都插着亮闪闪的钢针。

乌辰瑾下手太快了。

楚翌心里暗暗地惋惜，她还想通过夜枭，确定一下慕容誉的身份呢。这下没希望了。

侍从将李侧妃——夜枭抬了出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夜枭的？”乌辰瑾问道。

“就在刚才我闻到药味儿时，”楚翌回答，“我扔杯子试探，她很轻松地接住了。人在危急情况下的第一反应，是最真实的，她有武功。”

乌辰瑾垂眸出神地瞅着楚翌的鼻子，像是在探究什么。过了会儿，他慨叹道：

“世上真的有这么好看的——狗鼻子？”

“你骂我！”

楚翌举起小粉拳就去打他。乌辰瑾笑着一把抓住，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

“想打你夫君，这点功夫还差点儿，得再练练。”

乌辰瑾的功夫实在是很了得，楚翌是亲眼目睹过的。她想了想，问道：

“那——我得练几年才行啊？”

“嗯——”

乌辰瑾很认真地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至少……得再练一辈子吧。”

“你好坏啊！”

楚翌把毛绒绒的脑袋钻进乌辰瑾怀里。

她听到乌辰瑾的心跳，似乎跟她是同一频率，跳得很快，很急。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乌辰瑾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告诫楚翌远离慕容誉，同时注意安全。

三衣教教主和白上使都还未归案，乌辰晟也一直对他们虎视眈眈，确实应该多加设防。

见乌辰瑾不放心地看向她的眼睛，楚翌点了点头。

楚翌告诉乌辰瑾，昨天尚书府里的人捎信儿说，施姨娘回来了。她要去探望施姨娘。

当然，她不准备带乌辰瑾去。她要跟施姨娘拉拉家常，乌辰瑾去了，施姨娘难免受拘束。

于是，她带着青梅黑莲乘马车出了长祥宫。

马车行了一会儿，在路旁停了下来。

楚翌掀开车帘看，却见车停靠在另外一辆马车的后面。那辆马车车帘掀开着，里面坐着位秀美俊逸的公子——慕容誉。

“小翌，这么巧？”他从车上跳下来，笑盈盈地打招呼，整个人温润如玉。

楚翌的心纠结了几下。

她只得礼节性地跟慕容誉攀谈几句。

慕容誉说，他要离开京都，到南州去处理一些事务。正好遇见楚翌，跟她告个别。

楚翌心想：想必是三衣教被摧毁，他在这里也无所事事，所以决定离开的吧。

她于是敷衍说：“喔，既然要赶路，就早些出发吧！我也要回楚府看姨娘，就此别过，公子一路珍重！”

慕容誉笑道：

“这么巧？我看到施姨娘乘马车往长祥宫方向去了。你们正好错过了。”

他认识施姨娘？应该吧，貌似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于是楚翌告辞，让马车返回。

回到长祥宫，楚翌马上问守门的侍卫道：“楚府的施姨娘来过吗？”

“来了一会儿了，楚王妃。那边——”

他指着一辆马车说，“她的马车就停在那里，人现在还在宫里呢。”

“喔。”

楚翌松了口气。

施姨娘回乡去的时间挺长的，这次才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来看望她，看来也是想念她的小翌了。

楚翌回到青梅苑，院子里静悄悄的。刘嬷嬷正跟几个婆子说着闲话，看见楚翌，忙迎过来，说：

“王妃回来了？楚家的施姨娘过来看您，您刚好不在，管家将她请到王爷书房了，这会儿应该是在跟王爷说话吧？”

“哦，知道了。”

乌辰瑾知道楚翌跟施姨娘的感情，对施姨娘也是另眼相看的。大概他见楚翌不在，就亲自接待施姨娘吧。

楚翌也懒得乘轿，徒步向乌辰瑾的书房方向走去。

快走近的时候，楚翌远远望见书房门开了，施姨娘先走出了门，乌辰瑾满面春风地跟出来送她。

看到楚翌回来，乌辰瑾望向施姨娘，施姨娘会意地连连点头，应该是表示她看到楚翌了吧。

于是乌辰瑾冲楚翌笑笑，回书房了。

这是给她们母女说私房话的空间呢。

“姨娘——”

楚翌唤了一声，紧走几步上前握住施姨娘的手，望着她还留有旅途风尘的沧桑的脸。

“呃……呃……小翌啊。”

施姨娘望楚翌一眼，眼神很快躲开了，往一边漫看几眼，似乎在好奇长祥宫的风景。

“姨娘回来了？路上可有什么见闻？”

楚翌原是随口聊聊家常，谁知施姨娘脸色似乎变了。她惊异地瞅着楚翌的脸，过了会儿，她转过头去，似乎沉想片刻，使劲儿摇着头：

“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你别胡思乱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