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辰瑾一怔，眸光流转了几下，貌似轻轻地舒了口气，眉头却微微蹙起来。

那长随终于回禀清楚，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

乌辰瑾看得清楚，骂道：“怎么不把你憋死呢？”

沈域不在，也不知是谁把这个闷嘴葫芦派出来报信儿，讲话抓不住重点，分不清主次。

“掉头，回去！”

乌辰瑾对车夫下令。

……

夜幕降临，家家上了灯火。

身着夜行衣的乌辰瑾和沈域，从隆泰药行后院的高墙头，轻轻落入了院中。

乌辰瑾沿着园子的小径走，经过一个亭子，又走了几步，前面房间里有一扇门打开了。

“请进！”

慕容誉似乎对乌辰瑾的拜访早有预料，他微笑着将乌辰瑾让进去。

“小翌呢？”

乌辰瑾并不客套，而是单刀直入。

“放心，她很好。我告诉她天黑后你会来，让她在里间等你。请吧！”

慕容誉说着走到墙壁前，将一大幅山水画卷起，把一个圆形的装饰物左右旋了几下，那扇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小门。

“我和沈域在外面把风，王爷放心。”

乌辰瑾踏进小门，这里正是一个书柜的背面。他绕到前面，见这里是一个小房间，里面的设施却很完备，极适合藏人。

楚翌就在小床边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听到他进来，楚翌抬头望了一眼，并不作声。

“小翌——”

乌辰瑾几步越过去，抓起她的书扔到床上，将楚翌紧紧拥进怀里，用脸蹭着她的秀发，“你没事就好！”

楚翌冷漠地推开他，淡淡地说：“你……不怪我害你的骨肉了？”

“对不起，小翌，是我错怪你了！”

乌辰瑾解释说，“当魏公公不惜得罪我执意要把你带走，甚至父皇还为此发下圣旨的时候，我就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针对你的阴谋。”

他顿了顿，接着说：

“谋害王嗣确实事关重大，可长祥宫的事我并非处置不了。父皇对这件事的过多干涉，一定是身边有人鼓动唇舌。他们绝不是真心为了我的子嗣，那么，项庄舞剑——沛公自然就是你了。”

“你怀疑是谁在操纵这件事？”

乌辰瑾眸光沉了沉：“魏公公是乌辰晟的人。”

“那你……对这事可有什么看法？”楚翌抬眼望向乌辰瑾，在灯光的映照下，她美丽的眸子里波光粼粼。

“没有。”

事发后乌辰瑾心急火燎，一直在考虑楚翌的安危，哪里顾得上去思考呢？

可是楚翌在这段时间里，倒是将整件事想了个大概。

她告诉乌辰瑾：在她房里搜出的药粉，可能是事前放的。但是那罐鱼翅汤里的药粉，不可能提前放——因为真凶预测不到她什么时候会接触瓷罐。

所以，鱼翅汤里被放药的时间，一定是她接触过瓷罐之后到黄莺儿服用之前这段时间。

乌辰瑾将楚翌额前的碎发理了理，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小翌，我查问过，确实没有人在你之后接触过瓷罐。”

楚翌脱口而出：“黄莺儿呢？”

乌辰瑾惊愕地看看楚翌，摇了摇头：

“她不可能为了嫁祸你而害了自己的孩子！”

“可如果——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存在呢？！”

楚翌这句话简直惊世骇俗，乌辰瑾苦笑着摆摆手：“不可能，御医为她把过脉，确定有孕。”

“那——王爷可曾听说过‘假孕’现象？”

当然，乌辰瑾不大可能听说这样的事吧。

原来，如果一个女子极端盼望怀孕，在强烈的精神因素的影响下，身体就会出现类似早孕现象的症状和体征。比如：恶心、呕吐、腹部膨胀、喜欢酸食等。

御医为黄莺儿把脉时，结合这些身体症状做出判断，因此误诊为“喜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乌辰瑾陷入了沉思。

如果黄莺儿发现自己是假孕，她觉得无法向人交代，就自己将药粉下在鱼翅汤里，假装滑胎瞒天过海，倒是也有可能。

可是，嫁祸楚翌，将药粉藏进楚翌房中，却是她力不能及的，一定有什么人帮她。

乌辰瑾交待楚翌好好保重身体，他——准备回宫去了。

转身走了几步，他返回来，又不放心地将楚翌拉进怀里。

“外面在抓捕你，如果冒然将你转到别处去，怕被人察觉反倒麻烦。这里隐蔽，你只有暂时先呆在这儿了。”

乌辰瑾说，“不过……”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低声说：

“离慕容誉远点儿，别跟他有太多接触。答应我，小翌。”

这个醋坛子！

楚翌忍住笑，做出绝对服从的神态点了点头。

乌辰瑾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我会尽快处理，早点儿来接你。等我！”

楚翌听到乌辰瑾在外间说：

“慕容公子，楚王妃就暂时呆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本王再承你一个情，告辞！”

“王爷不必客气，请——”

脚步声远去，外面静悄悄的，想是慕容誉送乌辰瑾出去了吧。

乌辰瑾回到长祥宫，对沈域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管家带着几个嬷嬷宫女过来，她们面色惊惶，不知所措地跪在了乌辰瑾的面前。

“她们都是在待月阁当差的人员？”乌辰瑾掀起眼皮扫她们一眼，向管家问道。

“是！”

管家回答道，

“她们几个是服侍黄侧妃的。奴婢照王爷吩咐的话问过她们，黄侧妃换下的衣服跟往日一样，并没有发现血迹或者什么异物。”

“这么说，小翌的判断是正确的？”乌辰瑾心里想着，看向跪着的人。

有两个宫女是贴身服侍黄莺儿的，也算机灵。见王爷有质询之色，忙回应道：

“王爷，我们天天服侍黄侧妃更衣，她的贴身衣物确实没有血迹。”

她们并不懂得女人小产后会有胚胎流出，还会持续出血。只是管家这样问了，她们也就据实回答。

两个嬷嬷也不甘落后，赶紧证实了宫女的说法。

乌辰瑾咬了咬牙，二话不说走出房间，向待月阁方向走去。

那几个跪着的人面面相觑，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