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刘嬷嬷今天的安排，乌辰瑾应该到侧妃黄莺儿居住的待月阁宿一晚。

现在每一个侍妾都已经清楚荣王的套路，就是来虚晃一枪，过会儿就悄悄离开了。

可黄莺儿依旧殷勤地迎出来，挽起他的胳膊请进去，端茶递水果，巧笑嫣然。

房间里熏着香，气味儿都不及黄莺儿身上的香粉刺鼻，乌辰瑾只坐了片刻，就被呛得头晕。

那莺儿还过来蹲到地上，要给他按摩揉腿，被乌辰瑾一挥袖赶过去了。

平时乌辰瑾要呆一盏茶的时间，可这气味儿实在撵人，他愈发想闻楚翌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乌辰瑾站了起来，忽然觉得头有点儿沉重。他往外走了一步，见莺儿闯入眼帘：

“王爷，您怎么了？不舒服？”

女子的声音很缥缈很虚空的感觉，好像来自很远的天际之外……

乌辰瑾抬眼想看清楚，可总觉得眼前隔着层云雾似的，看不分明。

他身上越来越燥热，像有烈火在身体里熊熊燃烧，他身体里有强烈的渴望，不满足身体就会被烧毁了！

控制不住的欲望……他的头脑已经被烧得晕眩……

“王爷——来呀！”

女子温柔的手臂缠住他，他如沙漠里焦渴欲死的人碰到了甘泉。

“小翌——”

他急切地扑了上去……

夜深了。

一帘清冷的月光，映亮帘下那一小方地面。有清风拂过，珠帘起伏如波浪，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微响。

乌辰瑾没来青梅苑。

楚翌让青儿出去看了多次，直到后半夜，也没见乌辰瑾的身影。

他今夜——不会来了。

没有人能阻挡住乌辰瑾。除非——他自己愿意留下。

这个可能性极大。因为——他在黄莺儿那里。

黄莺儿眉眼勾魂，媚骨天成，是男人很难抵抗的那种——狐狸精型的女人。

以前，乌辰瑾还曾对她说，不逃出来陪她，怕她睡不着。

这暖心的话儿犹在耳畔，讲话的——却被别处的花丛绊住，流连不归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

跟黄莺儿调笑？讲着对她讲过的话，做着对她做过的事？

一幅幅香艳魅惑的画面，在楚翌眼前闪现……

她似乎听到了乌辰瑾粗重的喘息，和黄莺儿放浪的吟哦……

楚翌的心像被无数针扎着一般，煎熬苦楚嫉妒酸涩百般滋味无以名状，像要把她的心一口一口地吞噬掉。

她坐起来又躺下，躺下再坐起来，跑到窗前看看外面的天空，度日如年，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挨到天亮的。

青梅二人过来服侍她梳洗。

俩人小心翼翼的，也不敢讲话，生怕稍有不慎，惹得心情不好的主子更生气。

过了会儿，奉命出去探信儿的黑莲回来比划了几下。

梅儿翻译道：“主子，王爷上朝去了。”

“上朝去了？”

这么说，他陪着莺儿用了早膳，直接上朝了，连拐到这里跟自己打个招呼都省略了。

楚翌心里更加酸涩。

他跟自己喁喁私语时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谁知一朝春梦，就瞬间移了情，可真是讽刺。

看他下朝回来，跟自己念个什么经吧。

“王妃，那几个院儿里的主子都到了，给您请安来的！”

楚翌点点头。

青儿说：

“王妃吩咐，让她们都进来吧！”

那群莺莺燕燕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杨柳扶风般袅袅婷婷而来，见到楚翌后，一起娇声施礼问安。

“起来吧！”

楚翌淡淡地说。

五个人谢了恩，按次序坐下来，例行公事地陪王妃说会儿话。

“楚姐姐，”有个侍妾讨好地说，“您今天的发髻梳得真好看，是不是叫做飞天髻？这可是时下京都最流行的！”

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莺儿慵懒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莺儿姐姐，怎么困成这样啊！”

“嗐，还不是因为服侍王爷吗？”

面对众侍妾艳羡的眼神，莺儿反倒跟有多少不情愿似的，矫情地用抱怨的语气炫耀道：

“搞得我一夜都没咋睡。早上王爷要上朝，又起来服侍他更衣，诶呀，真困得要命。”

楚翌早就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莺儿，见她脸上染着桃红，眉梢扬着春意，鲜艳的红唇微撇着，透着几分得意，还有几分示威的意味儿。

“啊呀，楚姐姐，你的气色可不怎么好啊！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莺儿突然惊乍地“有所发现”，关心地问道。

那言语之间的讥诮暗示味道十分露骨，没有人听不明白。

楚翌怔了一下。

她知道莺儿属于那种肤浅轻薄之人，却没有想到她敢公然冒犯自己的尊严，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

她分明是有恃无恐，觉得自己身价不一般了吧。

看来，昨晚乌辰瑾的表现——很耐人寻味。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房间里的火药味儿。

她们都停止了聊天，将目光移到了莺儿所引导的“王妃气色”上，各怀心思地“坐山观虎斗”。

这些人曾遭过一次“遣散”，所站的立场不难猜测。

“还是莺儿心细。”

楚翌淡淡地笑了下，解释说，“每到月事来的这些天，我就吃不好，睡不好，还腹痛。”

原来如此。

众人暗暗想，难怪王爷留宿莺儿那儿，原来是王妃不方便。瞧她轻狂得意的跟什么似的。

莺儿眼里的光彩明显黯淡了些。

只听楚翌接着说道：

“服侍王爷，也没有必要太拼命了。王爷天天在我这儿，要是像莺儿你这点儿出息，我还怎么活呢？”

莺儿满面羞惭，被堵得没话，不言语了。

众人又敷衍着说些闲话，就散去了。

青儿斜愣着眼，死死盯着莺儿风摆杨柳的背影，不知有没有把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洞。

“什么东西！”

人影转过门廊看不到了，青儿才忿忿地嘟哝道，“王爷不就只去你那里一次吗？就蹬鼻子上脸地卖弄来了！”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楚翌接茬了，“她敢卖弄，就说明她有底气呗。”

青儿梅儿对望一眼，不作声了。

就听楚翌又说：

“我有点闷，出宫随便走走，透透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