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皇后点了点头，又问道：“奕王当时是怎么说的？”

“奕王？”

楚伊湄神色有些慌张，她用袖子拭了拭眼睛周围，不知在擦泪还是在擦汗。

“奕王说……楚翌是他弟妹，让她自重……还说……不可背礼伤教，做出越轨之事。”

皇后的嘴角轻轻抿了抿，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

兰贵妃怔怔地望着楚伊湄，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奕王妃先在这里好好歇息。”皇后站起身来，对众人说，“咱们都去事发地——那座假山那里看看吧！”

皇后朝兰贵妃点点头，两人并肩前行，其余人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楚伊湄眼睛直直地望着一行人的背影，样子有点失神，眼中满是忧虑。

楚严氏拍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然后也就跟着出去了。

皇后让兰贵妃叫上乌辰晟，一边走着，一边问他道：

“奕王，楚翌与你在假山后，都对你讲了些什么话？”

乌辰晟愣了愣，随即从容地答道：“这个……儿臣也记不清楚了，大致就是她受三弟冷落的话吧！”

兰贵妃一听，跟楚伊湄讲的大致对景，点点头，说：“就是了，就是了。楚翌肯定讲了这些话了。”

“那……你当时是怎么答复她的？”皇后接着问。

“我？我没说什么话吧？……好像没说话。”乌辰晟支吾着敷衍起来。

“奕王，你好好想想，当时讲过哪些话？”皇后穷追不舍。

“快想想……好好想想，晟儿，你肯定是拒绝了的！”兰贵妃听出了皇后的用意，赶紧提醒道。

“呃……我想想……是拒绝了的。我说……我跟荣王兄弟情深，绝不做对不起荣王之事……”

兰贵妃瞪着眼睛看着乌辰晟，显得有些惊愕，眼中神情有些复杂。

“还说了什么？晟儿？再想想？”她不甘心地催促。

“没说什么了。”乌辰晟颇不耐烦。

“也难怪的，人也不能讲过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嘛！”兰贵妃的意思，明显对皇后这般追问有些不满。

“她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伊湄和晟儿会讲谎话？真是的！分明想偏袒她的儿媳，我可是不会答应的。”兰贵妃心里想。

花园中间有条宽阔的甬道。仆从在前面带路，众人跟着走了一会儿，仆从停下了脚步，示意到了。

在甬道左侧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滩血迹，显然，那里是楚伊湄受伤倒地的地方，还未来得及清理。

众人的视线从血迹处往前移动，在大约六七尺远的地方，就是假山的斜侧面。

还得再往右边拐进去，才能到达假山后面。

皇后收回视线，嘴角含着笑意，又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奕王，伊湄说——当时你和楚翌在假山后面？”

“是。”乌辰晟情绪有些低落，懒懒地答道。

皇后指了指脚下的甬道：“从甬道到假山有一丈多远的距离，你和楚翌怎么会在那里？！除非你主动走过去，她应该无法强拉你过去吧？”

兰贵妃愣了下，看了看皇后指出的那段距离，狐疑地望向乌辰晟。见他阴着脸，嘴角抽动了几下，眼眸中倾泻出恼怒。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兰贵妃心头，她不由咬了下嘴唇，忙替乌辰晟解释道：

“哦，那肯定是楚翌拉他、或者骗他过去的嘛。晟儿面性软，不好意思拒绝，自然就过去了。晟儿，是这样的吧？”

乌辰晟板着脸，没作声。

他原本也没打算诬赖楚翌。

只是楚伊湄已经那样讲了，他也就顺水推船，坏一下楚翌的名声，给他们夫妻些误会，或许自己以后还有机会得到楚翌。

谁知现在骑到老虎背上，皇后步步相逼，问得他纰漏频出，难以回话。

眼看离真相越来越近，乌辰晟脸上也挂不住了。

这时，先前带人证出去的那个內侍，出现在皇后面前，拱手回禀道：

“皇后娘娘，人证带过来了。奴才命她们都站到事发时她们所在的位置。”

內侍回禀道：

“皇后娘娘，奴才照娘娘吩咐，问她们听到楚夫人讲过什么话，她们根本说不出。又问她们当时在什么位置，诺——”

众人抬眼找过去。

甬道右侧有几排整齐的木槿，后面是荼蘼花架，花架下面设有木椅。那俩宫女就蹲在木椅旁侧，她们当时在拿着草杆游戏，地上还留着她们画的图案。

那俩嬷嬷在花架外面的大树下，事发时俩人在聊天。

众人见此情形，面面相觑，心头都浮起了疑云。

她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假山有两丈多远。中间还隔着花木，就算楚翌高声跟乌辰晟讲话，她们也听不分明，更何况是说些需背人的悄悄话了。

皇后点点头。

內侍喝了一声，几个人证都赶紧过来跪着，偷眼瞥瞥乌辰晟，浑身瑟瑟发抖。

皇后脸一沉，喝道：“本宫说过：任何人作证，都要据实而言，不得有半个字的虚妄。尔等吃了豹子胆，敢欺瞒本宫！再不说出真相，本宫一定将你们全部杖毙！”

那四个人证吓得面如土色，眼看命悬一线，哪里还敢再撒谎？只得战战兢兢地供述道：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跟着王妃来到这里，王妃跟……王爷吵起来了，奴婢只好躲过去。远远看见……王爷推了王妃一下，又……踢了一脚，王妃就倒在地上，喊‘救命，救孩子……’”

乌辰晟气得冲上去几脚，把两个宫女踹翻，又踹倒她旁边的两个嬷嬷，骂道：“我让你们胡说！”

兰贵妃赶紧上前又拉又劝，一面解嘲道：

“这几个奴才一定是吓破了胆儿，在这里胡说八道！难怪晟儿这么生气。他失去孩子难受，才没了分寸的，姐姐莫怪罪，等他好了，我让他去给姐姐赔罪就是。”

她又对几个被踹得半死的人证说：“你们都跟本宫回去，本宫要将此事好好审问清楚，绝不允许你们含血喷人的！”

说着，兰贵妃拽着乌辰晟，对皇后点头说：“晟儿都气得神志不清了，我带他回去消消气，先行一步了。”

如同刮过一阵风似的，兰贵妃的人全随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