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亭任由罗静能穿针引线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他轻轻抽回搁在善巧肩膀上的手臂。

罗静盯着他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

“别随随便便碰她。”

柴亭嗓子里挤出一声嗤笑，低声问：“你觉得你能干涉与她有关的生活？”

“什么意思？”罗静皱着眉，“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柴亭说。

罗静瞳孔明显缩了一下。

她摁着方向盘的那只手逐渐用力，情绪有点激动，被她强制性压着，连声音都开始有点抖：“我不信。”

柴亭：“那不重要。”

罗静：“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的。”

柴亭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达到一种扭曲的心理程度。

“小鬼，建议你找时间看个心理医生。”

“你懂什么？”罗静猛地回头，“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一见钟情是真的。”

柴亭眯缝了一下眼睛，眼神里有些难以读懂的情绪，跟罗静之前见到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她竟然在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抵触和不安。

在罗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车内彻底陷入寂静，没人在开口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吴承和许毅好不容易回来了，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善巧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有人拉车门，灌进来一股凉风。

柴亭漫不经心地说：“还以为要出去给你们俩收尸。”

善巧白他一眼，问：“你怼人技能爆表了是么？”

许毅哈哈大笑，从兜里掏出一盒斯达舒胶囊，扔给善巧：“吃吧，这玩意儿好像治胃病的。”

善巧摇头：“我没有胃病，饿的。”

许毅一怔，转头看向吴承。

吴承把那盒药抽走，食品袋整个塞到她怀里，说：“那就先填饱肚子吧。”

善巧挑几样自己爱吃的，一边拆包装一边问：“你们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

“没有。”吴承说，“我们也没走远。”

许毅点头，“主要是怕走丢，毕竟都不认识路。”

怕丢是重点！

善巧把脸转向车窗外，她得感谢许毅和吴承不认得路，否则他们很有可能在这里等到天亮。

罗静脸色不太好，她现在属于高度疲劳驾驶，为了安全起见，由许毅暂时代替罗静的位置。

更尴尬的是，等罗静从驾驶室出来的时候，吴承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直接钻进了后座。

善巧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她始终盯着水泥路对面的建筑物，眉宇间带着一丝丝的烦躁。

她刚才是醒着的吧，柴亭想。

离天亮也没剩多长时间了，许毅伸了个懒腰，按照他们事先规定好的线路走。

越往前，丧尸的数量越多。

许毅哆哆嗦嗦抓着方向盘，问：“咱们还跟着吗？”

柴亭叹了口气：“绕开走吧。”

许毅：“去，去哪儿？”

柴亭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

“去小明洲。”善巧说。

柴亭微微侧过头：“为什么？”

“邹晨的手机号码归属地，在小明洲。”

许毅一脸疑惑：“他不是南泉市的人吗？”

“这不是私人号码。”善巧解释。

柴亭微微笑了起来，说：“你的意思是，集合地的那帮老家伙，很有可能在小明洲。”

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在。

吴承默不作声地低头吃东西，小鸡啄米似的，一口一口啃着饼干，其实是有点无聊。

罗静坐在副驾驶，臭着脸。

她不能总回头去看善巧，那样累脖子也很丢份儿，但跟许毅这么个二百五并排坐，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让人崩溃的，是许毅把车开到临近寒阳城附近的一家饭馆，好不容易闻到点活人味儿，还被当地的交警给单独叫出去谈了一会儿话。

善巧几人该吃吃，该喝喝，根本不打算管他。

这家店老板是个寡妇，看起来三十多岁左右的模样，保养的竟然还不错，乍一看有点古色古香的古典美人气质，穿衣风格也很贴切。

善巧正瞅着穿她身上那件蓝色旗袍发呆，就见老板慢悠悠的走到他们这桌，温婉的笑着：“你们那个朋友，车停的不对。”

“嗯？”柴亭抬起头，“好像是吧。”

老板眼珠子都快要黏到他身上了，一双美目琉光璃彩，暗送秋波：“不会是无证驾驶吧？”

善巧微微瞥她一眼：“您上辈子开卦馆的吗？”

“哎呦。”老板笑呵呵的说，“还真让我给蒙对了，你们这些外地人啊，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

“规矩？”柴亭问，“什么规矩？”

老板笑得更夸张了，边笑边解释：“你们到我这儿吃饭给钱是规矩，走高速给过路费也是规矩，我这么说，你们肯定就明白了。”

善巧点头：“明白。”

柴亭往嘴里塞了个饺子，热气腾腾的牛肉蒸饺，咬一口汤汁都烫嘴的那种，香气四溢。

善巧盯着他：“好吃？”

柴亭点头。

善巧半信半疑夹起来一个，咬一小口，皱着眉又吐出来。

柴亭眼角弯了弯，明知故问：“怎么了？”

善巧：“腻。”

柴亭把她咬一个缺口的饺子夹走，蘸点酱油直接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浪费。”

老板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徘徊，最终像是确认了什么，识趣的转过身走了。

善巧干脆利落伸出手：“给钱。”

柴亭问：“什么钱？”

善巧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帮你挡桃花的钱。”

柴亭笑了笑，说：“这顿我请客。”

“成交。”

等许毅好不容易现场听完一堂有关交通的思想教训课程，他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

许毅哭丧着脸：“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善巧转过身，露出被挡住的食品打包盒，挑眉问：“你说什么？”

许毅：“你们这群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啊。”

吴承：“......”

大型真香警告现场。

柴亭啼笑皆非的勾着他肩膀，把人给带出去。

“都解决了？”

许毅点头：“太不容易了，我上学时候都没这么认真听讲过。”

柴亭愣了愣，接着就笑的有点停不住。到今天才发现，许毅还真有可能是个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