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突如其来的分手

邱红芳看了那位漂亮的黄衣女子一眼,问凌子风道:“你们认识?”

凌子风摇摇头,说:“我们不认识。”

邱红芳这次没有生气,说:“那点餐吧,我饿了。”

凌子风没有看价格,要了一份和牛肉的套餐,问道:“这和牛是从日本进口的么?”

“先生,我们店里的牛肉是澳洲的。日本和牛肉在国内很少见。”女服务员如实说。

“哦。那还这么贵!”邱红芳看了一眼菜单上面的价格,抱怨说。

“没关系的,还好。”凌子风说:“从小到大,我有一个梦想,去餐厅吃饭点菜的时候不用看价格。”

“这个梦想,你算是实现了啊。”邱红芳说。

“赶上了好时代吧。”凌子风说:“码字为生的穷书生,在以前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那天晚上,两个人吃饱喝足,回到家中。他们没有开灯,屋子里光线很暗,暖气管道外侧,突然飞起两只灰色粉蛾,停在白墙上格外刺眼。

窗外一声惊雷落地,闪电划破长空,好久没有下雨的北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

凌子风拉好窗帘,两个人靠得很近,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风吹着树苗剧烈的摇摆声,雨点敲打窗台声混在一起,仿佛一曲交响乐。那天,屋子里的动静很大,以至于女房东过来敲门。

但后来,凌子风对邱红芳的好感,仿佛一坛千年的老酒,打开盖子就一下子蒸发殆尽。而那个盖子,是她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揭开的。她说:“我喜欢这样。”

说这句话时,邱红芳一头乌黑及腰的秀发,让萧子风几乎窒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芒。

凌子风嗅着她头发和皮肤的沁馨,灵魂仿佛飞出窗外。

而窗外,当时正是一轮明月挂在半空,出没云间,一朵乌云袅袅飘动。

那一刻,世界突然很安静。她的那句话,却让萧子风高亢的情绪一下子从火山掉进了冰窟。

邱红芳跟凌子风说过她的前男友,是她的初恋。凌子风第一次和她有亲密接触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以前没有在意。

但生活有时就像历史,细节不忍猝读。凌子风有时忍不住在心底问自己,真爱眼前的这个女孩么?

当一个人心底始终住着一个女孩的时候,他还有资格去爱别人么?这个问题,凌子风曾在自己心底问了自己无数遍。虽然他现在,连那位女孩子的样貌都快记不清了,但她那一瞬间的微笑,却永远地留在了他空旷的心间。

第二天早上,邱红芳一大清早冲进厕所,卫生纸却刚好用完了。

凌子风推开厕所的门,邱红芳蹲坐在抽水马桶上,裤子褪到了小腿上。

凌子风把一卷新的卫生纸递给她。

邱红芳一脸不悦,说这纸上质量不行呀!她虽然杏眼圆睁,但右眉上肉色的小痣,仍显得迷人。

邱红芳个头不高,两个人躺在一起的时候,凌子风用手指从脚到头丈量过,大约一米六左右。

“是你在超市打折的时候买的。”凌子风说。

邱红芳“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当天上午,凌子风还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微信留言。

是邱红芳的,说晚上请凌子风在家附近的商场吃饭,有重要的事要谈。

凌子风回了个电话,说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呀。

邱红芳说,“还是见面谈吧。”语气特别坚定。

晚上七点左右,按照约定的地点,凌子风赶了过去。

那家商场在胡同的拐角处,几对老头老太太在昏暗的路灯下清唱着昆曲:“天淡云闲,列长空数行新雁”,他们一甩白色长袖,粉红的腮子和眼睑显得格外艳丽。

拐过两条胡同,凌子风到了商场,坐扶梯上了五楼的一家重庆麻辣香锅店。

当时人并不多,店子里弥漫着一股辣椒油和香菜的味道。

邱红芳提前到了。看到凌子风进来,她让服务员上菜。

凌子风要了一扎冰镇酸梅汤后问:“今天你没加班吗?什么事非得当面说呢?”

“吃完饭再说吧。”邱红芳冷冷地说。

凌子风瞄了她一眼,邱红芳那天穿着萧子风此前在商场帮她挑的粉色泡芙裙,细长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项链,透明的皇冠吊坠,身后放了两个纸袋子。

凌子风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这个商场约会的情景:那时还是冬天,她穿着一件动物园里淘来的黑色毛衣,脖子上裹着一条花色丝巾。那天中午,他点的同样是微辣的鸡翅香锅。

凌子风心里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劲,胡乱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有什么事说吧。”

邱红芳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件蓝色商务衬衣,递给凌子风说:“送给你的,好看么?就当是给你送给我这件裙子的回礼。”

凌子风接过衬衣,说了声谢谢,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冰镇的酸梅汤,正想说她送个礼物还搞得这么神神叨叨。

邱红芳平静地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凌子风一下子呆住了,热气和汗珠一起从额头直往外冒。身子和手指发抖,杯子掉在桌上,冰冷的酸梅汤沿着光滑的桌面流向灰色的休闲裤。

膝盖连着神经,他突然感觉好冷。

一旁的服务生走过来问:“先生,您没事吧?”

凌子风说:“没事,请帮我拿点纸巾,谢谢。”

邱红芳坐在对面,一双大眼睛望着萧子风,一动也不动,像刑场上看阿Q砍头的吴妈。

等到凌子风擦拭干净,她说:“我知道你心里会很难过。我也有过被分手的经历。但这次我已决定了。”

“上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凌子风说,他的心在发抖,仿佛无数只蚂蚁在撕咬,但还是强装镇定。

虽然有一丝的预感,但邱红芳提出分手,毫不迟疑,口气里也丝毫没有挽留的余地。凌子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阵哆嗦,他吃惊的程度不亚于早上脱了裤子,蹲在在马桶上却发现卫生纸没了。

“你心里还有别的女人,我是心理医生,你骗不了我的。”邱红芳说。

邱红芳这句话,凌子风竟然无从辩解,他低下头,默不作声,像一位在学校犯了错误的小孩。

这些年来,凌子风不少跟女孩子相处,他是一个从心底就拒绝冷漠的人,认为感情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但他也知道,失恋在北城绝对是一件小事,就像粘在冲水马桶上的大便,不管黄的或黑的,时间的水哗哗一冲,第二天就会了无痕迹。

作者 夏立 说:献给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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