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的都是散户,整个合肥的都收了,也就这么些。”他提溜了一下麻袋道。
怪不得,怪不得银行附近没有散户交易呢,原来都被这家伙给收完了。
“喂,你们商量好了吗,还走不走的啊!”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道。这时候的出租车司机,是排名前几的职业,牛气的很。
“哎,走,走走,我直接包你车,去上海!”男子忙回头道。
太牛逼了,直接包车去上海啊,我一时有些做梦的感觉,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大气、牛逼的人物!
“那先这样说了,小兄弟们,记住,这可是咱们发财的秘密,可不能漏风啊,”他低声道,随即又道:“以后去上海,就找我,提管万国就行!”
他急急的拖着麻袋跑过去了,司机一听是笔大生意,态度登时也不一样了,已经下了车,帮着他把麻袋放进了车里,一溜烟的开走了。
“上海滩,管万国……”江海喃喃的道,“真牛逼……”
“他这几麻袋,至少得有一两百万……”旁边的何小槐也低声道。
“多……多少?”夏雪忙问,眼睛瞪得多圆。
“两百万上下……”何小槐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好像是他装着两百万似的,“而且他收的那些散户的,价格更低,不知道得赚多少呢!”
“有才,快,快收起来!”他又道。
我这才回过神,忙把怀里管万国给的散票收了起来。这家伙确实豪气,随手就是一大叠,得有个一两百块的样子。
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这个叫管万国的豪客,后来创办了最早的证券公司,更是凭借着国库券上市,一夜之间积累了亿万财富,成为了一代传奇人物……
那是一个疯狂的时代,仿佛万物复苏,大地上的一切都是黄金白银,都藏着飞黄腾达的机会。
不过大佬再牛逼,跟当时的我也没关系,我当时的目标只是穿上一条新裤子,能带着最自然的笑,跟小颜她们一起探讨学习……
现在,我和江海哥他们一趟赚的钱,就够我买好几条裤子了!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我敞开!
赚钱是有瘾的,接下来,我们一刻不停,来回跑趟,百忙之中,我还没忘了把每次买来的国库券上印着“合肥银行”的封条给撕掉,并刻意的打乱了顺序。
信息就是资源,我必须垄断这个资源,不能被别人发现,更不能被银行发现。
我们最终没有去上海,那个大都市,对我们来讲,还是个十分遥远的地方,能在家门口赚钱,也就不想再出远门了。
老是往外跑,母亲关切的问了几次,但都被李红和夏雪遮掩了过去。几个年轻人整整亢奋了一个暑假,也赚到了人生以来的第一笔大钱!
按照股本,李红和夏雪都分到了五百多块,江海分到了一千多,何小槐两千,高疯子最多,赚了小一万!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但是十块钱稿费成本,能分多少,我一下也算不出来。
我把将近两万块交到了高疯子手里的时候,这个家伙却一分钱也没有分给我。
“现在诱惑太多,年轻人有钱不好,我先帮你攒着,将来不光要买一条好裤子,还要买一身西服,这样才能配得起你的身家和智慧嘛……”
西服啊,我不禁眼睛一亮,一下子想到了卡裆专卖店的落地橱窗。实际上,这一暑假的远行,我也亲眼看见过那些穿西服的潇洒的人。那多是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打着领带,腰间挎着BP机,有的甚至是手里拿着大哥大,几句话一说,生意谈妥了,便会从一个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从了另一个兜里掏出笔,唰唰写上几下,潇洒的一撕,到了银行便能兑出钱来。
我真的也能穿上西服,成为那样的人?
“只要你想,当然可以。”高疯子看着我,一本正经的道。
我登时大喜,好像脚底下踩了棉花似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精神的力量还是很可怕的,这种爽感,让我对高疯子没有给我分钱也没有了丝毫的不快,更何况,我的手里还留了钱呢。
管万国塞给我的那几把国库券,一共有将近两百块。回去后,我们就用这些钱大搓了一顿以示庆祝,最后,还是剩下了九十多块,就留在了我的手里。
九十多块,在那个时候,对我来讲,这是一笔巨款。手里一下子偷偷的有了这么多钱,这种隐秘的快乐,冲的我不知所措,我想给人说,我渴望分享我的快乐,可是又没人能说。
我只能盼望着,等开学,我每天也要像苏明明那样,中午都要买根膨化雪糕,不,买两个,吃一个,再请小颜吃一个。
那年暑假最后的光景,是一段极快乐的时光,虽然我依然没有买成新裤子,但是我已经是个隐秘的富翁,而且我也有了新的目标,我从报纸上剪了一幅图下来,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我把它贴在了墙上,每天就看着,因为他是我的偶像。我依然还穿着以前的旧裤子,但我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自卑和窘迫,我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大人物,轻而易举的就能赚大钱,还怕没裤子吗?
人就是这么奇怪。
这一天,我跟附近轮船公司院里的一个小伙伴,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钱晓华,在我们的“秘密实验基地”玩了一中午(秘密基地,就是医院院子里一处角落墙旮旯,我们用捡来的破木板挡了起来,我们吧平时淘换来的废电池、小铁桶、电线、火柴等等宝贝都放在了这里)。
钱晓华跟我一样,既不聪明,也不高大英俊,家里也没钱,我们都是那种生而平庸、只能自娱自乐的类型;所以我们比较意气相投。钱晓华受我前段发表诗歌的影响,羡慕得很,后来真的走上了文学的道路,成了一个所谓的诗人,当然一直也没什么大的出息,搞文学的,能有什么出息呢?不过他却终生以诗人自居,后来入了仕途,这身落拓懒散的性格,更是跟环境不融,直到后来,我把他安排进了慈善总会,吃喝不愁,安心搞搞他所谓的创作。当然,这一切都已经是后话了。
傍晚,我跟钱晓华分手之后,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小院的门虚掩着,今天医院下班这么早吗?
“妈,我回来了!”我大声道,母亲却没有回应,我进了屋子,赫然看到一个女孩儿正坐在墙边的板床上,大眼睛扑闪着,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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