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草

Q团机务大队的宿舍楼一共有五栋,都是两层的筒子楼结构,大队部、三个外场中队和定检中队各占一栋。

大队部,虽然不算是机关,但却行使着机关的职能,负责整个机务大队的日常管理、工作统筹、训练保障计划制定等,也是大队领导、各专业主任的办公场所,分管机务的副团长也常驻大队部办公,质控室、资料室、填写室等也都设置在大队部。

大队部的人员相对中队来说要少很多,因此,大队部的那栋楼也就办公和宿舍合用了。

外场中队,主要负责飞机的日常维护和飞行保障,方林所在的二中队就是其中之一。

定检中队,主要负责飞机的定期检修、更换发动机、对机载设备机件进行检修和校验等在外场不便开展和无法进行的工作。

宿舍楼内并没有设置厕所,整个机务大队在宿舍楼外搭建了两个公共厕所,还是那种没有冲水装置的旱厕。

那时的部队一般都还有自己的菜地、养猪场等,直到九十年代末才全部裁撤的。当时Q团也有小农场,因此厕所每天有种植农场的人清理,倒也不用几个中队轮流打扫了。

每个中队宿舍楼内,设置一个俱乐部,也是中队召开军人大会和点名的场所,里面除了一台21吋的彩色电视机、一台录像机和一张简易的台球桌,别无他物。

方林所住的宿舍约三十平方米,在宿舍楼内属于大间,一共安排六人居住。

房间里设施也比较简陋,六张制式木板床,两张写字桌、四把木质椅子,天花板上悬挂着两台扬子牌的吊扇,连个衣橱、脸盆架都没有。

1.1米宽的木板床,设计还较为巧妙,床头是一个上掀盖的储物箱,床尾是一个双开门的储物柜,中间是一块可拆卸的木质床板。

床下依次摆放脸盆、鞋子、小方凳,鞋子也只准摆放四双,按照皮鞋、解放鞋、布鞋、拖鞋的顺序,鞋尖朝外整齐摆放。

平时的换洗衣服和常用物品,按照内务的标准,叠放整齐,放在床尾的储物柜内;一些私人的物品可放于床头的储物箱,那里不在内务的检查范围;其他的行李物资就统一放置于各分队的储物间。

两张写字桌的其中一个抽屉分配给了方林,用来放置书籍、学习笔记、钢笔、墨水等。

而这一切,都与方林想象中那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的军官宿舍大相径庭。

“啪”的一声,方林抬手拍死胳膊上的一个蚊子,叮咬处的阵阵瘙痒,让心情有些烦躁,本就无睡意的方林躺不住了,翻身下床,坐在写字桌前的椅子上,望着窗外随着微风吹拂轻轻摇曳,已有十几公分高的青草。

“唉,算了,不管了,该咋的就咋的吧。”方林放下心事,摇头嘟囔着:“草都这么高了,下午估计要打草。”

“嘟嘟……”一阵急促的哨声打断了方林胡乱的思绪。

“新兵、新干部,着工作服,楼前集合!”张昊那粗犷而高亢的声音在走廊内回响。

“着工作服,唉,果然是打草。”方林将枕头放进储物柜,小心将被子移到床上,顺手抹平,穿上蓝色的机务工作服和解放鞋,关闭了风扇,一边跑出去,一边挽起衣袖。

夏季的机务工作服上衣是长袖,只是袖口到胳膊肘处有一拉链,可以拉开将袖子挽到上臂,变成“短袖”。

对于这“奇葩”的设计,高远曾和方林解释过:夏天,特别是高温天气,在外场工作,这袖子必须要放下来,一方面是为了防止被太阳晒伤,还有更为重要的是,防止被烫伤。

被烈日下长时间炙烤的飞机蒙皮,还有飞行后那设备舱、电源舱、进气道等处,特别是一些电子设备、液压设备的温度比较高,若是不小心,裸露着的肌肤容易被烫伤。

方林跑到楼前时,副中队长张昊已经站在那里,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严肃,其他几名新兵新干部也陆续跑了出来列队完毕。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讲一下!”

“稍息!”

张昊洪亮嗓音吼出的口令格外有劲,方林虽说提不起精神,但仍挺直了腰板,拔着军姿。

“刚接到通知,明天大队领导要检查各中队室外卫生,下午,你们将楼前两侧的草打掉,另外,把楼前楼后全部清扫一遍,五点钟我来验收!”

“报告!”方林仿若要将胸中的闷气全部吼出来,声音之大都快赶上“大喇叭”了。

“讲!”

“这草有助于营区绿化,也很美观,为什么要打掉?” 方林心中对张昊本就有怨言,加上心情有些失落,这才大声问道。

“哪来的为什么?让你打你就打,这是命令!明白吗?”张昊瞪着方林喝道。

“不明白!”

“不明白也要执行!”

“是!”

“方林!”

“到!”

“下午打草,你来负责!”

“是!”

“解散!到中队储藏室拿镰刀扫把。”

张昊吼完转身回办公室了。

“军阀!”方林看着张昊背影嘟囔了一句后,无奈地摇摇头道:“哥几个,走吧。”

听中队的老兵说,打草可是Q团的“优良传统”,到其他地方驻训,首先要将营区内外的草“灭掉”。

可能是使用频率有点高,又不太注意保养,中队储藏室里的十几把镰刀,竟然没有几把是好的,有的锈迹斑斑、有的缺口断把。大家只好每人从中挑了一把稍好点的,又扛了几把大扫把,来到楼前两侧的草地上,开始了“传统”的打草大业。

“方林,你厉害,胆子可真不小,昨晚醉酒大闹中队部,今天又当众怒怼张副官。”李长虹竖起大拇指道。

“长虹,你说张副官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整我啊?”

“不能吧,说实话,就你昨晚的那做派,要是搁以前,今个还不得把你练得脱层皮?哪能让你就这么轻松过关。”李长虹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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