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和离(1)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街市上的商贩正忙着占摊位,顺天府门口的鸣冤鼓就被敲响。

鄞朝律法有规定,当街闹事无故挑衅事情无法了结可上府衙击鼓一次 ,和离休妻纠纷有屈可击鼓两次,发生了命案或冤案此等大事击鼓三次及以上。

一旦有人击鼓,官员不得拒不受理,否则言官御史弹劾起来就是渎职。

自打上任以来,裴文铮受理的都是些百姓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谁家鸡丢了又是谁家偷鸡摸狗,如此显而易见的结果令他觉得了无生趣,倒不如以前在扬州做官呢。

如今听说有人击鼓他还有些激动,没想到人家击了两下鼓就没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再怎么失望还得把人请进来不是?

于是衙役很快把人请了进来。

看热闹的向来不缺,虽还早仍有一群人围在顺天府门前想要看看两名弱女子有什么冤屈。

谭昙和谭华两人走进来,裴文铮的眼睛顿时一亮。

谭昙嘴一抽,知道裴文铮认出她来了,可是能否不要那么激动外加兴奋过度?

裴文铮把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声:“堂下何人?为何击鼓?”

谭昙和谭华双双跪下,谭华鼓起勇气道:“奴家陈谭氏,原名谭华,今日所来是为与夫君陈煦尧义绝。”

谭华与谭昙虽然不都是御史夫人亲生的,谭昙出落得像极了谭御史,周身都是温婉雅静的气质。

不同于她,谭华反倒更像死去的生母。

她的生母是御史夫人的贴身侍婢,从小和御史夫人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正是因为从小便一起长大,两人的性格也相差不大,谭华随了生母的明艳。

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出谭华与谭昙的相似的。

裴文铮办案多年岂会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他摸了摸手中的惊堂木,接下来用力的拍桌子:“来人!把陈煦尧带过来!”

不多时陈煦尧就被顺天府的衙役带了过来,陈母陈刘氏也跟了过来。

陈煦尧来时脸色有些焦躁,衣衫也略略穿好,看得出来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跪着的谭华姐妹,原先莫名的神色顿时变得晦暗。

陈刘氏自小便被灌输出嫁从夫从子的思想,如今丈夫去上朝儿子突然被顺天府传唤,岂能镇定下来?

“大人,臣妇儿子犯了何罪你要传他?”

裴文铮最烦应付这种老婆子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乱慌个什么劲儿。

他直接就看向陈煦尧:“来人可是陈煦尧?”

“正是。”

陈煦尧有官名在身,见到比他大几级的京兆尹也不过只需揖手作礼。

“你可知本官为何召你前来?”裴文铮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出来,“陈谭氏击鼓请求与你义绝和离。”

他以前明明说过谭华怎么还敢提和离?难道就不怕被他休弃辱了谭府门风?

再者,若是她真的决意如此,为何又不见谭府来人只来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黄毛丫头?

无非是想威吓他罢了。

陈煦尧笃定谭华并不是真的要和离,因此无奈的道:“大人,内人定然是因我公务繁忙冷落了她 ,这才使小性子,和离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

“哦?是这样吗?”裴文铮微微疑惑。

无耻!太无耻了!谭华真恨自己瞎了眼,气的浑身发抖。

谭昙生气之余也料到会如此,因此她倒不是很惊讶,只是冷静道:“裴大人,臣女谭昙,是谭华的妹妹,对于陈公子的话我不同意,若只是玩笑何至于击鼓报官?我大姐向来不是那冲动无知的人!”

裴文铮惊讶地哦了一声继续问:“那你大姐是当真要和离咯?”

“回大人,奴家要和离,奴家当然要与陈煦尧和离!”

“谭华,你是不是疯了!”陈煦尧有些激动,没想到一贯被他拿捏在手里的妻子居然真的敢和离。

谭华握紧拳头,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没疯!你陈煦尧在与我未成亲前就豢养外室,更是从未与我说过,你这是骗婚!我为何不能与你和离?”

陈煦尧早就发现了她可能知道媛娘的存在,但不知道媛娘人在何处,他有什么好怕的?

“谭华,我自认待你不薄,从未纳过一门妾,如今你要与我和离是为了与那姓王的双宿双飞才子虚乌有构造出什么外室吧?”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陈煦尧一脸痛心疾首。

陈刘氏纵然心知是儿子的不对,但男人三妻四妾养个外室算得了什么?谭华居然把她儿子告上了顺天府,她愤怒的指着谭华:“好你个刁妇!我儿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如此诬陷他!”

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撕烂谭华的嘴!

谭华哪里会想到一向和蔼的婆母如今转眼就翻脸,一时之间泄了气瘫坐在地上。

今日这亲必须和离!大姐再这么被陈煦尧一家子拿捏只怕以后更没有出头之日,今日有一个石良媛,明日保不齐来一个良家子张良媛李良媛,到时候大姐又该如何自处?

谭昙此行抱着必须和离的目的,因此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才说:“回大人,家姐所言句句属实,陈煦尧在未成亲前就在外养了一名外室,那名外室名叫石良媛,原是蜀地蓟州之人。”

听到谭昙说出石良媛三个字,陈煦尧这才慌了,不过他佯装镇定坦荡的问:“我若是真有外室,为何不将她收做妾室?谭姑娘所言未免太过可笑了!”

裴文铮带着八卦心里也好奇的问:“陈公子言之有理,谭小姐你如何解释?”

“我还没说完陈公子又何必急着打断呢?怕不是心虚了!”谭昙冷笑一声,继续道:“三年前那石良媛原本是有丈夫的,只不过蓟州闹了饥荒,这一点想必顺天府有记载。”

三年前蓟州闹饥荒死了不少人,连朝廷都惊动了,足足派发了十万两白银赈灾,这件事在当年可以说是轰动一时。

作为时刻关心朝政,关心百姓的裴文铮非但了解而且了解的一清二楚,就算他不清楚石良媛有没有丈夫,案牍上是可以查到的,谭昙完全没有机会撒谎。

裴文铮点头,示意她继续讲。

“而石良媛的丈夫死在了来京城的途中,石良媛卖身葬夫把自己卖进了青楼,之后结识陈公子,陈公子对此应该心知肚明吧?石良媛如此出身,如何进的了尚书府?让她做个洗脚婢只怕都不够资格!”

不管石良媛对陈煦尧是真情还是假意,能甘愿做个外室忍耐多年把大姐逼成现在这个样子,足见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谭昙说出这些话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诋毁石良媛,她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谭昙!陈煦尧如今哪还能不明白谭华就是被谭昙撺掇着要与她和离的,甚至连石良媛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小姨子!

不过这个时候他坚决不能承认!近几日来皇上夸他办事利落隐隐有要将他升职的念头,在这个档口传出媛娘的事情是小,骗婚是大!到时候他的仕途受到影响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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