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那天,天上冷雨霏霏,余香跟余成刚一道飞回了四川,李茂则开车带着张淑芬回了赣南。
余香跟母亲的感情一直不错,所以她是广西、四川轮流去,去年春节她陪朱慧到了广西外婆家,今年自然就陪余成刚回四川爷爷家。
李茂对父亲出轨一事耿耿于怀,故而从没去过湖南李喜民的老家,要么留在白龙,要么就去江西张淑芬的娘家。
按照客家人的习俗,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回娘家过年,可自从离婚后,父亲不忍见张淑芬和李茂在万家团圆之时还冷冷清清,就破了例,准许他们回去跟一大家人热热闹闹地过除夕。
热恋中的男女一旦隔着千山万水,那感觉犹如从天堂到了地狱。
四川明显比广东要冷,那一年除夕更是如此,父女俩一下飞机就发现天空飘起了小雪,气温仅有零下一度。余香很不适应,特别是看完春晚上床后,被窝里老冷冰冰地不暖和,她睡不着,就只能找李茂诉苦。李茂格外想念余香,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为她取暖,奈何人类进化至今,尚未有此特异功能。
两人只能视频聊天。李茂用各种肉麻的话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搞怪表情抚慰余香,余香笑个不停,渐渐地也就暖和起来。
从年初一开始,余成刚带着余香四处走亲访友,余家有女已长成,还出落得妩媚多姿,余成刚自然是要多带出去炫一炫。这可苦了李茂,他老想找余香视频,可余香却没空搭理他。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几天。
公务员的假期仅有区区一周,余香和李茂都必须在年初六返程,这倒让他们偷着乐呢,因为余成刚和张淑芬都会在老家多呆几天,他们回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小别胜新婚这个定律对已婚的男女如此,对未婚却已享受结婚待遇的男女亦是如此。
李茂先到家,余香眼瞅着也快到了。他猴急猴急地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静等美人归来。
楼下传来余香开门的声音时,他兴奋得直叫:“老婆,你终于回来啦,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余香扔下行李,咚咚咚咚地跑上二楼,径直冲进李茂的房间。
李茂不顾天寒,从被窝里赤条条地溜出来,粗暴地将余香甩到床上。
余香的尖叫让他特别兴奋。
两个人缠缠绵绵许久才肯分开。
余香的怀孕本可避免。
李茂却没当一回事,也就没有提醒余香。余香却没有及时喝下避孕药确保万无一失。
直到例假已经迟了十天还没来,余香才慌了神。那时,余成刚和张淑芬早已回到,她和李茂只有在车上才可以畅所欲言。
“不是吧!你是不是算错时间了?”听余香那么一说,李茂的心也不禁紧张起来。
“怎么可能搞错?即使搞错,也不可能错十天这么久。”余香道。
“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回来的第一天,可能是我搞破了那个。”李茂回忆道。
“你这个死人头,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呢!”余香骂道,继而,她又自责道,“我也有错,我竟然没有想到要吃一颗避孕药。”
“先别自乱阵脚!”李茂安慰道,“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吗?今天下班后,你去买个验孕棒验一验,如果真要是怀上了,我们再想办法。”
“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怀孕啊!”余香敲打着李茂的座椅说道。
那一天对余香来说可真是煎熬。她一有时间就躲进洗手间祈祷,祈祷自己身体里不要长出宝宝来。
“我自己还是一个宝宝呢!我可不要生宝宝!”她捂住脸哀嚎道。
她的祈祷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根简单的验孕棒让她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地。
李茂在对面的房间里急切地发来微信问道:“结果怎么样?”
“我真的中招了!”她回道,后面附带三个痛哭表情。
“这可怎么办?”李茂陪着她哭,而且一发就是六个。
“只能打掉啊!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当妈妈。”余香道,“再说,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未婚先孕丢死人啦!”
“我听你的!”李茂回道。
第二天,两人请假去了医院。余香本已下定决心,可当她在妇产科看到那些新生婴儿粉嫩的小脸时,身体里的母性被一点一点唤醒,她第一次觉得那团小鲜肉虽会成为羁绊和负累,却也不无可爱之处。特别是听到那些表达急切而强烈诉求的啼哭时,她仿佛听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苦苦哀求:“妈妈,不要打掉我!妈妈,不要打掉我!妈妈,不要打掉我!”
她动摇了。念及自己竟然想残忍地毁掉肚子里的新生命,她泪如雨下。
“怎么啦?舍不得了吗?”李茂搂住她问道。
“我是不忍心!他毕竟是我们的亲骨肉!”余香哽咽道。
“要不就留下来吧!”李茂道,他早有此意,只是不敢提出来,“我们可以尽快跟父母摊牌,请求他们为我们完婚,然后生下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李茂道。
“你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了吗?”余香抬眼看了看李茂后问道。
“时刻准备着!”李茂坚定地回道。
“但我预感我爸和你妈不会同意。”余香道。
“他们应该会反对,可一旦他们知道你已怀孕,估计就只能接受现实了。”李茂道。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告诉他们我已怀孕。”余香道,“我可不想被你妈看不起。”
李茂点了点头。
他们一致认为,在跟余成刚和张淑芬摊牌之前,有必要先赢得朱慧和李喜民的认可。
于是,那个周末,余香把未来的夫婿李茂带到了母亲朱慧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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