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刚是该醒醒了!女儿和继子即将完婚,他们要操办的可能是白龙史上最另类甚至可以说是最惊世骇俗的婚礼,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张淑芬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婚礼定在白龙最驰名的五星级酒店——巨龙广场酒店举行,由于档次高,普通的人家根本就消费不起,酒店的预订倒是顺利。
性急的张淑芬和余香、李茂还初步敲定了菜单:原盅鸡煲翅、蒜蓉蒸龙虾、珊瑚百花鲍、古法蒸石斑、乳猪大拼盘、美酒香酥鸭、蘑菇嫩羊排、花胶炖北菰、三文鱼拼象拔蚌鱼生、盐焗夜游、吊烧乳鸽、麻辣蟹、口水鸡、剁椒鱼头、红炖甲鱼、节令鲜蔬。
这份喜宴菜谱以粤菜为主,考虑到客人中有不少四川人和湖南人,各有两道川菜和湘菜,虽然客人中不乏江西人、广西人,可由于两省的菜式不成体系,一般的厨师都不会烹饪,就无法再兼顾。
粤菜都有很雅致和应景的名号,前八个菜美其名曰:龙凤振翅冲天飞、如意龙凤同庆贺、瑶池玉女网上鲍、碧波游龙情意长、皇城红袍添喜庆、喜鹊连连报佳音、星光金砂满华堂、十全美德如意盅,酒店方承诺四道外省菜肴也会拟出相应的名字。
这桌喜宴不含酒水刚好六千块,余香已经知会母亲,所以朱慧才会说出五桌酒席不就三、四万这样的话。
余成刚看过张淑芬拟定的菜单后并无异议,虽然心里觉得价钱稍贵了些,却并没有流露出来。张淑芬老说他小气,这一回嫁女,他如论如何也得把面子撑足了才是。
现在,最令余成刚头痛的是如何拟定一百人的宾客名单。那晚,他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抓耳挠腮,反复斟酌。
光是邀请哪些同事,就让他颇费思量。学校的领导多达十几个,没法都请,他决定只请四个校级领导、主抓语文科组的丁主任和他目前所在的高二级的下级行政崔主任。作为语文课组刚刚卸任的科组长,他跟同科组的老师关系都还不错,但全校的语文老师超过四十,他只能请少部分,最后,他决定邀请高二级的所有语文老师,现任科组长吴老师,外加几个年岁稍长,跟他同事多年的老教师。学校高二级的老师多达一百人,他决定只请正副两个级长、与他拍档的老师,约莫十五人。北中的四川人不多,除了已经拟请的那些,不足十人,他决定都请。最后一统计,总共四十五人,多是多了点,还好没有过半。
正暗自庆幸,他很快便发现漏掉了几个人,那就是近些年因为家有喜事请过他的同事,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他决定把他们一并请了,如此一来又增加了五个人,刚好凑齐五围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他把所有人的名字列出来一看,惊觉这五十个同事竟然分别来自黑龙江、辽宁、内蒙、新疆、宁夏、青海、陕西、山西、山东、河南、安徽、湖北、湖南、四川、云南、贵州、广西、海南、江西、福建、广东21个省份。北中是一个新客家人扎堆的学校,这一点他早就清楚,但一想到女儿的婚礼将有这么多省份的代表参加,他的心里不禁还是有些澎湃。
接下来轮到各个学段的同学、大学校友和沾亲带故的老乡,这些人散布在Z市的各个镇区和珠三角的其他城市,跟他联系较多、关系较好的人少说也超过一百人,要在他们之中选出五十人出来绝非易事。
毫无疑问,西师的八个大学同学是肯定要请的,他们是跟他走得最近的人。高中、初中和小学的同学在珠三角的并不多,加起来不过六个,忽视哪一个都说不过去。西师在Z市有一个校友群,里面的人多达两三百,他只能选择其中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十来个发出邀请。其中就有对他有过帮助的潘师兄和余香的干妈唐玲玲。
潘师兄比余成刚高两届,也是中文系毕业,由于来得早,他没在学校呆多久就去了教育局,余成刚在办理工作调动时认识了他,并得到了他的不少帮助。唐玲玲本是中学教师,考取律师资格证后跳了槽,如今已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律师事务所的老板。
在Z市,武山县的老乡为数不少,既专门成立了老乡会,又建了微信群,余成刚还被推选为副会长。在这些老乡中,有好几个都跟王美芳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平日里管他叫表哥、表叔啥的,自然不可能不请。加上老乡会的会长、几个副会长和近年给他发过请帖的老乡,合计超过了十五人。
这一轮筛选下来,一百个名额仅剩五人,而这五个名额他决定留给自己的文友兼酒友。这些年,余成刚在Z市结交了不少文友,与其中的几个还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他在异乡的精神家园才不至于太过荒芜。
一百人的大名单终于拟出来了,余成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让他略感失落的是,这么多人中竟无一个是他的至亲。曾经,他的大哥余成锡、二哥余成铁和大姐余成琴都来北安打过几年工,还从峨西老家带来了一大帮亲戚,可随着西部大开发的推进,他们全都已经返乡。由于四川与广东隔着千山万水,要他们专门为了喝喜酒跑一趟也不太合适。余晓芸之所以可以过来,一是受了母亲的嘱托,二是她和丈夫都已退休,可以顺便来旅旅游。
反复核对名单,余成刚发现起码有二十几个应该请却只能遗憾划掉的人,他不想超过预定目标,并不只是张淑芬给了上限,而是酒席的费用确实很高,加之礼金要悉数返还,能省的必须得省省。这些人跟他虽有不错的交情,却不再他圈定的范围内,口子一开,要增加的人就多得去了。
让他颇为难堪的是,亦有七、八个他不待见却又不便排除之人,比如副校长龙卫群,跟他同教高二(1)、(2)班的数学老师刘强。他们情趣低俗,追名逐利,趋炎附势,沆瀣一气,尤喜兴风作浪,他甚是反感,可如果不请他们,彼此的关系肯定会进一步恶化。在王美芳的那几个远房亲戚中,亦有非良善之辈。他一度想将他们划掉,后来权衡利弊还是保留了下来。余香和李茂的婚事容易被人诟病,他不想轻易得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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