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外面的通道上,靠边停放着两辆小车,一辆是白色的雷克萨斯,另一辆是黑色的奥迪Q5。前者是余成刚的坐骑,这是他特别喜欢的一款车。
来广东工作这些年,余成刚的交通工具不断升级,先是自行车,后是摩托车,再后来是一辆价值十五万的东风日产颐达,而这辆四十多万的雷克萨斯是才刚换一年。
那俩奥迪已经买了三年,原本由张淑芬在开,如今她退休在家,便将它给了李茂。由于市政府和市法院相距不远,余香便每天都搭李茂的车去上班,谁曾想,这才过去半年,两人便由同车变成了同居。
两公婆都能开名车,这在教师队伍中极为少见,而他们的底气则来源于他们的投资。
就在两人结婚的第三个年头,张淑芬的弟弟张华云在广州开办了一间钢结构公司,为帮扶姐姐,深信自己的公司一定能发展壮大起来的他特意邀请他们入股,他们东拼西凑一百万,拿到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份额虽不多,但很快就有丰厚的回报,每年的分红,少则二十来万,多则三四十万。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正是有了这些工资以外的进账,他们才有了送孩子出国留学和买好车的资金。当然,他们的这两款车在宝马、奔驰和路虎等豪车云集的半岛居上园根本就不起眼,他们换掉之前的那辆车也主要是不想让自己在这个富人区显得太寒碜。
走出去没几步,余成刚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阿芬,都怪你!老拿他们开玩笑,这下可好,一语成谶了吧!”
“喂!你是姓赖的吗?你不也经常叫我亲家母,哪能把责任都推卸给我?”张淑芬掐了余成刚一把后说道,“再说,我儿子可是一米八的大帅小伙,钢琴还弹得特棒,哪点儿配不上你女儿?”
“我承认,他们两个男才女貌,确实很般配,可我既想当外公,又想当爷爷,如果他们两个真结了婚生了孩子,只能叫我外公,还得要叫你奶奶,这多尴尬,多难为情啊!”
“谁说不是?”张淑芬牵起余成刚的手说道,“那两个死家伙当然无所谓啦!他们没跟孩子们生活在一起,自然不怕别人说笑话,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唉!可我们哪能找到拆散他们的充分理由!”余成刚长叹一声说道,“他们是从小就深受宠爱的90后,难免任性,除非他们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否则我们即使棒打,也根本就打不散。”
“其实我就是担心他们将来会闹离婚,这才不愿意他们走到一起。你想想看,如果他们俩真要闹起来,我们两个老家伙可怎么办?”张淑芬忧心忡忡地说道。
“别说了,你这不是在咒他们吗?”余成刚皱眉道。
“对啊!我呸呸呸!”张淑芬啐着口水道。
余成刚之所以立马喝止张淑芬,是因为她的诅咒已经发挥过重要作用,被证明具有相当的魔力。李喜民被小三抢走后,她经常咒他没有好下场,咒他生意失败,咒他被人戴绿帽,甚至咒他不得好死。
李喜民还真像是中了她的魔咒。他虽然如愿娶了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却并不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一直找借口不生孩子。婚后第二年的一天,他惊恐地发现她人间蒸发了,更让他绝望的是,他还风卷残云般地带走了近八百万。
不久,李喜民发现了她留下的字条,内容如下:我才不想把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我拿走的那些钱,既是我的青春补偿费,更是对你冲动的惩罚。
说得她倒像是在替天行道。
李喜民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糗事告诉张淑芬,她能听到这么大快人心的好事又是前婆婆蒋玉珍的功劳。
蒋玉珍对张淑芬这个儿媳甚是满意,因此当初李喜民闹离婚的时候,她至始至终都站在张淑芬这一边,只是由于李喜民有着跟他父亲一样的固执,她不得不再次亲历又一个家庭的破灭。
搬离这栋生活了几年的豪宅时,她满含热泪,毕竟,她曾为此倾注大量的心血。那之后,她到深圳随小儿子生活。可没过多久,她跟小儿媳妇就闹得水火不容,憋屈地相处两年后,她索性又回到白龙镇跟李喜民过活。
在张淑芬认识余成刚之前,她曾不遗余力地撮合李喜民和张淑芬,希望他们破镜重圆,为此,她不惜将儿子的下场和盘托出。
可张淑芬一直不答应,“他在春风得意之时非要抛下我们母子俩跟小三过活,现在被小三算计了又想重新回来,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张淑芬的态度非常坚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她曾找高人给李喜民算了一卦,结果是,李喜民犯了大忌,人生再难有大的起色。
果然,李喜民的公司在惨淡经营一年后关门大吉,只得到巨龙集团找了一份销售工作维持生计。
小区的中心花园里散步的人不多,纯别墅小区的优势就在人少、安静,这是张淑芬最满意的一点。
作为白龙镇最豪华的小区,半岛居上园的中心花园自是环境一流,景色宜人。由于小区开发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花园最初的设计和布置早就过时,为此,五年前,业主委员们倡议大家集资改造,经过一年的努力,花园焕然一新,不仅有了一个水光潋滟的人工湖,还堆砌了一座小山,湖边、山上遍植各种花时不同的名贵花木,让花园一年四季皆有美景入目。
若有同事亲朋前来做客,两公婆一定会带他们来花园走走看看,他们艳羡的眼神总能让两人的虚荣心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每每这时,余成刚就禁不住会念前任李喜民的好,他确实对不住张淑芬和李茂,也活该中魔咒,可他并没有对不住自己,若是他没犯这个男人一有钱就极易犯的错误,就凭自己做老师的收入,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入住如此高档的小区。
有了这份感恩之心,当张淑芬诅咒李喜民时,余成刚就会婉言劝道:“算了,他毕竟是你儿子的亲爹,而且已过去这么多年,你是时候放下了。”
可张淑芬就是放不下,也从没想过放下。她承认自己是记恨之人,她曾提醒余成刚说:“你们四川人抢走了我老公,又还我一个老公,算是扯平了,可你要是负了我,那我将仇恨和诅咒所有四川人。”
她的话让余成刚不禁毛骨悚然。
张淑芬还有过这样一番言论,广东的男人发了大财一般不会抛弃原配,即使风流成性也会谨遵“家外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法则,因为按照迷信的说法,原配若是旺你之人,那你离开了原配,就很容易大倒血霉。李喜民出轨后自以为找到了真爱,铁了心要冲出围城另筑爱巢,自是商家大忌。
余成刚对她的分析不以为然,多少男人发达后另结新欢,也不见得从此都一蹶不振。他挺反感她的这种偏执,曾调侃说:“爱之深,恨之切,你老放不下对李喜民的怨恨,说明你心里还有他。”
“放屁!”张淑芬矢口否认,“在你出现之前,李喜民和他妈三番五次地找我,要我看在儿子的份上,再给那段已经死亡的婚姻一个机会,但我从没动摇过。我承认,他是牢牢占据过我心灵的男人,他出轨后我也想过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自从他净身出户抛下这个家,我对他就再无爱,只有恨,我是一个爱憎分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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