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渊突兀的问话，的确让王海有些意外，可随之而来，王海似乎懂了夏紫渊的意思。

择道，是修行上的第一个门槛，反馈内心的恐惧，害怕，同时也反馈出内心的渴望。

择道，就是顺其自然，顺着你内心所需要的而选择。

因此，王海不出意外的选择了三家法门，他渴望力量，又不带阴暗，追求极致的他成就了三家法门。

“你难不成看到了尸山血海不成？”

王海皱眉问着，夏紫渊却是微微点头。

“差不多吧，缥缈门的心术让我看到了光明，可以净化我内心的黑暗，所以我想，他们本就一起存在。不管我是邪武师也好，道武师也罢，不都一样吗？”

一句不都一样，却让王海明白。

一时间也想起了忘老的那句话，所有的道，都在追求着同一个地方，往生道！

因此，对于夏紫渊的选择，王海慢慢的明白了过来。

“紫渊，你是我朋友，我自然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这样做，对云卓，是不是不太好？”

王海已然明白她的选择，只是，那种大无畏的精神，那种无私的举动，王海自认做不出来。

他是个自私的人。

自私到他只需要保护好身边的一切，其余的，哪怕世界崩塌，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一点，王海自愧不如。

因此，他更加在乎自己身边的人，朋友，亲人，伙伴。

于他而言，云卓是朋友，更是兄弟，岭上如亲人，夏紫渊亦是他的朋友。

听着王海的话，夏紫渊脸上泛起了无奈苦涩。

“我希望他能理解，可我知道，没多少人能够理解。这个世界赋予了邪武师太多的定义，这些定义迫使他们越发偏激。”

“王海，我明白云卓的心意，他也明白我的，只是，当我们从未有过吧。”

听着夏紫渊那一句从未有过，王海的心亦是沉重起来。

原来，尚且青梅竹马，哪怕情投意合，在某个阶段，却也只能当做从未有过。

王海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和想法，但至少，他现在没有。

“你真的不再考虑？我相信他并不介意你是什么，紫渊，你失踪这段时间，云卓跟发疯了一样，四处找你。”

“我不懂爱，但我懂什么是情。”

王海看着夏紫渊，看她脸上泛起的苦涩和痛苦，他明白，夏紫渊对于云卓依旧放在心上。

“跟我回去吧，你想做什么，和我们一起不也一样吗？”

王海继续劝说着，他已经无法想象此时此刻云卓的模样，只要夏紫渊能回去，他相信，一切都如以往一样。

“我已经决定了，王海，别逼我。”

夏紫渊声音带着几分祈求，几分痛苦。

抉择下，她同样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求求你，照顾好他，也许下次再见，我希望他能明白，也许那个时候，还能和以前一样。”

夏紫渊像是再喃喃自语，可听在王海耳朵里，却显得那么刺耳。

令人心楚！

“我明白了，那你，好自为之。”

王海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夏紫渊决绝的态度，他已无能为力。

推开门，朝外走去，刚跨过门槛，夏紫渊却是叫住了王海。

“王海，我一直没忘记你们，麻烦你转告云卓，我，爱他！”

听着这话，王海径直走出了房门，看了一身外面四处巡视把风的赵武，朝他示意，两人直接离开了小院。

夏紫渊看着人离去，却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泪水再也支撑不起勇气跟倔强，布满了脸颊。

热泪酸楚，夏紫渊心头一下空落了一块。

选择，永远是让人心痛的东西。

夜色朦胧，闪耀的星辰也在黑云的挤压下失去了所有光彩，灰涩压抑，里外呈现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王海随着赵武原路返回，一路上，王海沉默，一言不发。

赵武看着他，不由得说道:“还在为这件事发愁？”

“嗯。”

“慢慢习惯吧，修行的道路漫长，这，也许只是开始。”

赵武的一番话，让王海愣住，扭头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每个人走这条路，都会有放弃的东西，家人，朋友，爱人，甚至，放弃原本的自己。”

“所以说，习惯就好。”

赵武笑着，笑的平静，可他的话，却深深沉浸在王海心里。

“回去吧，我担心云卓。”

两人加快速度，朝着南城小院过去。

片刻，抵达小院。

入门后，只见赢政坐在院子里，小师妹亦是跟在他身边，抱着酒壶喝个不停。

却唯独不见云卓。

“云卓呢？”

王海好奇问着，赢政指了指房间，王海会意，上前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云卓整个人瘫趴在桌上，四处堆放凌乱的酒壶，整个人披头散发，显得颓废。

“云卓，你，还好吧？”

王海坐下，看着云卓，问了一句。

“她不会回来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王海怔住，看着云卓，见他脸上的痛楚，和说那句话的绝望。

“她只是做了她认为对的选择，还有，她让我转告你，她爱你。”

王海说着，云卓缓缓抬头，嘴角上涌起一抹笑容，却笑的牵强。

“无所谓，找了那么久，其实我心里早就当她死了，就当，没见过她。”

云卓说着，听的王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别这么想，或许我们几个还能在一起也说不定。等她想明白了，会回来的。”

王海宽慰着，可云卓此时此刻，早已经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任由王海怎么说，一句也听不进去。

“走吧，我累了。”

云卓说着，起身倒在了床榻上，一言不发。

王海看着，只好离开了房间。

殊不知，躺在床上的云卓，睁着双眼，满眼泪水倾泻，却不知如何发泄。

空洞的双眼，早已经失去了希望。

离开房间，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王海无奈苦笑，上前抱起了小师妹。

“都回去休息吧。让他一个人静静。”

说完，王海带着小师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怀里，小师妹把玩着酒壶，忽而抬头看着王海。

“九师兄，他在为紫渊姐姐难过吗？”

小师妹忽而问起，王海一愣，点了点头。

“那九师兄会为我难过吗？”

“傻丫头，有我在，又怎么会让你离开。”

王海笑着，揉着小师妹的头发，抬头看着天空，灰暗的地方，却也透露着星河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