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栋反应过来,一直挂着完美微笑的脸上破天荒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脸上带着怒容,气势汹汹地问道:“为什么要关掉设备?”
“你用这种设备酿出来的酒,和市面上酒精掺水的酒有什么区别?”
茂云云也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工人们的情绪很激动,纷纷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产生了敌意。
“陈总,她是谁啊,为什么关掉我们的设备?”
“她是来捣乱的,让我们撵她出去!”
群情激愤下,陈栋强压着怒气,对工人摆摆手:“大家先别激动,她是厂子里新来的员工。”
“吕四,你轻点一下损失。茂云云,你跟我过来!”
陈栋没好气地对茂云云说,他鲜少生气,但今日真的被茂云云的鲁莽惹地动了真怒。
茂云云咬咬唇,顾不上身后探视的目光,跟在了陈栋身后。
办公室内,两人相对而视,气氛剑拔弩张。
“说吧,为什么动手关掉设备?”
陈栋脸色阴沉,压抑着怒火等茂云云的解释。
茂云云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直视着陈栋的双眼,直言不讳道:“你酿酒的方法根本不对,酿出来的酒口就是垃圾。”
“垃圾,你在逗我?”陈栋的酒厂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竟然被茂云云贬的一文不值,他气极反笑。“你明白什么?这些设备都是国内最领先的,不仅出酒率快,而且大大地降低成本,这才能保证利益的最大化。”
“你今天的举动造成那批酒全都变成废料,你知道我得承担多少损失吗?”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利益,你根本就不懂酿酒,没有灵魂的酒,在我眼里就是垃圾!何谓好酒?即是纯粮制曲,复合投料,九蒸七酿、五齐六法,分酒入窖。如果有先进的设备就能酿出好酒,我相信李嘉诚会第一个投资酒厂!”
茂云云也来了气,一下子杠的陈栋说不出话。
陈栋的这番话简直是污蔑她对于酿酒的信念。
她从小就被爷爷和父亲教导酒是有灵魂的,用心酿造才能做出真正的好酒。为此,她一直坚守着茂家的信念,没有跟随大流引进这种酿酒设备,同时对这样的生产方法保持鄙夷。
茂云云的话着实戳到了陈栋的痛处,他确实不懂酿酒,酒厂开办之初也曾因闹出笑话被同行嘲讽,全凭着一股执念走到了今天。
“我的酒厂不是你们家的小厂子,需要的是大规模的生产,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市场的需求。说什么灵魂,灵魂能让人人都喝得起优质又便宜的酒吗?!”
茂云云被陈栋堵地一顿,倔强道:“你请我来给你打工,是为了让我给你酿出好酒,可在我看来这些工业设备完全不能酿出好酒,就算你说的再冠冕堂皇,我也不会用这些设备的!”
陈栋冷笑一声,“你说的好听,用你的土办法酿酒,一天能产出多少瓶?”
他发起火来确实很可怕,但茂云云依旧坚持自己的理念:“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茂云云,你搞清楚,你现在是在给我打工,就得服从我的指令!”
“不满意你也可以炒了我!”
两人观念相悖,互相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办公室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听到两人的争吵。
“茂云云,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二百万的赌债!”
这丫头就是个死脑筋,这些商业上的事情,和她说不通的,陈栋平复了一下情绪,干脆放弃了和她交流,摆出自己债权人的身份。
“想要拿回你的那瓶酒,就得遵守我的规矩,否则我也不介意交易失败!”
陈栋放下了狠话,茂云云脸色一变,她没忘记,自己还欠陈栋两百万,心想真是小肚鸡肠,争论不过人就拿债务人的身份压她!
两人谁也不服谁的对视了一会儿,奈何形势比人强,茂云云终于低下头,有些不甘心地道:“我......好吧,我尽力。”
“茂小姐,别摆出一副勉强的样子,毕竟我花钱雇你来是为了给厂里创造利益的。”
陈栋作势翻开桌子上的文件,不再看她:“你出去吧,今天的事情希望你好好反省。”
茂云云憋了一肚子火,闻言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门,两人都气的不愿多看对方一眼。
“哦对了,今天的损失,算到你欠的债上。”
茂云云刚伸出去一只脚,听到这句话,差点被门槛拌了个跟头。
这个陈栋,真是太可恶了!
常嫂是厂子里的老员工了,接到陈栋要她带茂云云熟悉车间的指示,心里老大不乐意。
她都听说了,这个小丫头刚来第一天就浪费了工人们半个月的损失,还在办公室和陈总大吵一架,她是看着陈栋长大的,几乎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对茂云云这个没礼貌的丫头打心底里喜欢不起来。
“常嫂,您好,我叫茂云云,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茂云云恭敬地自我介绍,她不是傻的,既然未来要在这里工作三年,得和厂子里的老人搞好关系才行。
常嫂表情冷淡,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茂云云,这让她有种热脸哄上冷屁股的感觉。
“跟我来吧,带你熟悉熟悉车间,之后带你去住的地方。”
常嫂带着茂云云走了几个车间,熟悉了下车间环境,便将她带到了员工宿舍。
“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忙。”
说完便自顾自转身离去,留在宿舍门口的茂云云心里苦笑,她刚来第一天,就被嫌弃了吗?
茂云云推开门,这屋里除了她,还有三个姑娘,原本正唧唧喳喳地围在一处说话,等茂云云进来后,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都在好奇地打量着她。
“你们好,我叫茂云云,是今天新入职的员工。”
有个扎着两条鞭子,脸蛋圆圆的女孩轻呼出声:“啊,你是今天那个——”
另一个姑娘接上话:“就是早上关了电闸的那个。”
随后便被她身后的高个子女生打了个颜色,好声对茂云云说道:“哦哦你好啊,进来吧。”
茂云云收拾着行李,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三个女生根本没有想要和她交谈的意思,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围在一块说着悄悄话。只听着高个子女生对另两个姑娘小声嘀咕道:“说话注意,人家可是关系户。”
茂云云隐隐有些感觉,她被这些老员工排斥了。
她心里不舒服,任谁受到这样的对待也不会好受。随后这份感觉被她强压了下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收拾床铺。
茂云云熟悉了两天这样的工作环境,也在压抑地氛围下待了两天,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上来跟她搭话。
晚上,她半夜醒来,觉得十分口渴,茂云云伸手摸向床头,买来的矿泉水已经喝完了。
三个室友睡得正香,她也不好意思叫她们起来问哪里可以打水,说起来,她连这三个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无奈,她只好悄悄地起身,出去找茶水间。
夜深人静,茂云云一个人在厂子里游走,空旷的环境,冰凉的晚风让她觉得十分不安,她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又是口渴又是心慌,这两日的委屈渐渐爆发,忍不住蹲在楼梯口哭了起来。
陈栋忙到后半夜,正准备出来上个厕所,突然听见二楼楼梯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见茂云云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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